对于小水的反常,林琢这个做“爹”的自然要关怀,他凑过去,看着对方停顿一下复又开始的绣帕,问:“小水,你怎的了?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
不应该啊,小水刚刚是去找小生问针线去了,路上也碰不上什么人。
顾水抬起头,眼神放在一脸思索的跟前人身上。
这几日他本就放着心事,方才回来看见小爹爹同苗哥儿有说有笑,更让他觉着自己与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原本是他见“小爹爹”醒来大喜,种种反常也就听了他的话,只以为是大病一场忘了许多,这几日以来,夜夜梦话,听了让人心颤。
顾水眼里的泪水要遮掩不住了,他迅速低下头眨眨眼睛,将湿意抿散在眼睫。
林琢没察觉到顾水的异常,轻声哄道:“不要不开心啦,有什么过不去的,你要是受了欺负你告诉我,我替你去撑腰,不要憋在心里,会不舒服的。”
前世因为憋闷把自己熬成绝症的不在少数。
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的一样,顾水咕哝一应。
林琢抬起手轻轻拍拍小水的肩。
“这就好啦。”
有一会儿,外头柳小生在唤林琢,林琢应声起身,在临出门前又回头望了望低头不语的人。
还是要教啊,太软了。
顾水在人离开后抬起眼,窗子打开了,小爹爹说每天白日里打开,透透风。
他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漂亮干净。
雨过天晴,空气中还泛着清爽,山林之间更是湿凉。
柳小生低着头瞅,一边不停的说着话。
“这小蘑菇就是鲜,等回去在院子里晒成干,过年掺着鸡肉炖更是好吃。唉唉唉!林哥儿这种蘑菇不能吃!”
林琢哪知道能吃不能吃,他只知道颜色鲜艳的不要碰,这白伞伞也不能碰?
算了,他一个门外汉,还是不要坚持了,自己要归了西,他可不能保证自己还有一条命。
柳小生邀林琢一块儿来采蘑菇,他们村子后头这片大山,没什么野畜牲,但下过雨之后会冒出不少菌菇。瞧,现在满山都是走动的人,有妇人夫郎,还有一些八九岁的孩子。
菌菇在他们这儿穷地方,没人是不爱的,回家炒一盘热菜,也是鲜鲜的。如果能加点肉沫,那就更美了。
林琢挺喜欢吃蘑菇的,以前他就喜欢吃香菇,鸡枞菇还有鹿茸菇。
嚼着脆脆津津的,尤其是染了鸡汤的菌菇,是真鲜啊。
林琢想着,嘴里都有些流口水。这是他自己的馋意,没办法,来这里俩三月,他还真只见过鸡跑,没吃过鸡肉。顶多顾家时不时割点猪肉掺在菜里炒。
林琢有些心蔫儿的学着柳小生采蘑菇,一边心里颓丧:他什么时候能有钱,想吃啥想喝啥挥个手的功夫。
明明他已经吃穿不愁了,非要他来这什子鬼地方。
造化弄人!
林琢愤恨的扯断菌菇的根。
忽的想起小水的闷闷不乐,问了柳小生一句:“小生,我家小水去找你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柳小生还在弯腰揪木耳,木耳长在地上一根腐木上,肥嘟嘟的一大片,林琢错身也瞧见了,眼睛闪亮,感叹道:“这木耳肥嘟嘟的,真漂亮!”
柳小生也是眉开眼笑:“可不是,回去掺着鸡蛋炒上一盘,吃不完的晒晒装起来,往后吃。”
又寻着林琢刚刚的问话回水哥儿的事:“水哥儿来我家没发生什么事儿啊?”
又仔细想想,道:“确实有一点儿。”
林琢抬眼看去,柳小生看着人回:“苗哥儿今儿心里有事儿吧?以前我说一句他就记着了,今儿我说着他在发呆,我叫了好几声他才回我一下,我想着他是累了就让他回去歇几天再忙活绣样的事。”
林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可能是青春期?处在青春期的小孩儿哪有没有烦恼的。
林琢心里也有了对策,他要做的就是知心好爸爸,不断的引导孩子,敞开心扉,钻进爸爸宽阔的怀抱。
他们是下午三四点左右的功夫来的,一两个小时的功夫柳小生已经将背来的背筐装了大满,他对着筐子还没一半的林琢,脸色带着“嫌弃”,道:“你怎的采这么少?就算不认识了,你跟着我,我找了一片又一片,你这还没我的一半多。”
林琢无所谓啊,他懒洋洋看着一脸不争气表情的柳小生,说出的话也不上进:“没事儿,够吃就成。”
主要是他手太慢,但他不能承认自己菜。
再者说,他就算采了回去吃,他们一大三小又能吃多少。
柳小生白了人一眼,他是个老手 好看不出对方那手笨的没话说?
他站起身望了望天儿,初晴的晚霞金黄与橙红掺杂,鲜艳的橙红占多,染红了半边天。
“我先回去一趟,你在这儿等着 一会儿我来接你。”
林琢摆摆手,“不用接我,你回去就是,我还能找到回家的路。”
柳小生听了又白了人一眼,道:“谁是要接你,我看着天还早,一会儿再过来摘一会儿,你就在这等着,一会儿跟着我再采点儿。”
“就这一点子,够谁吃了啊……”
柳小生操着嘟囔话背起有些重量的的背篓,一步步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