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回应着化妆师的闲聊,一边控制不住困意渐渐合上了眼。
这几天生活就没消停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步入正轨。
她想着这些,进入梦乡,化完了眼妆,最后收尾,化妆师也没打扰她,让她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嘿,公主,该醒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犹如天雷一样在她头皮四周炸开。
贝洛伯格没有人会叫她公主,除非是另一边的老三。
她猛地惊醒,面前的镜子里,除了她妆容精致的脸,还有那张嗜血残暴的脸——高眉骨单眼皮,切尔诺人中少见的奸诈长相。
是老三,老三站在身后,一会儿是巩平的脸,一会儿变成老三本来的脸,不知道用了什么新研究出来的科技:“太蠢了,居然没认出我来。是不是在这边好日子过多了,开始忘本了。”
声线也是通过技术伪装的,老三的本音沙哑,因为不满戴雪荣受老大的重视,总是酸溜溜地叫她公主。
明明小的时候,老三还是戴雪荣挚爱的三叔,后来统帅一边严苛对待养女,一边忍不住欣赏她的能力,屡次要她当切尔诺的二首席,戴雪荣都拒绝了。
本来二首席的位置因为统帅的心结一直空着,那份需要管理的辖区被老三老四瓜分,要是戴雪荣坐上了二首席的位置,他岂不是失去了一片领地。
因为统帅的偏爱,老三不再是她的三叔,他开始讨厌戴雪荣的存在,统帅似乎只对她青眼有加。
这种厌恶发展成了恨,私底下他常常趁戴雪荣不在欺负她妹妹,三个人几乎从一开始的亲密变得水火不容。
“你怎么在这儿?”戴雪荣看见老三就烦,他总是挑事,让所有人都不爽快。
老三把脸换成巩平,贴在她耳边说道:“那么久了,不准备回家看看吗?老大还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老大的消息那么灵通,恐怕不需要我汇报吧。”
“就是你太久没回去,老大让我来问问你什么情况。听我的,再不回去看看,你会后悔的。”
听老三这么说,戴雪荣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有可能他干了什么坏事,等着戴雪荣回去收拾烂摊子。
她不禁想起被独自一人的妹妹,生怕她有什么危险。
戴雪荣语气恶狠狠地警告道:“你别背着我耍什么花招,等我把院里的事情处理好,就请假回去。我妹要是有事,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老三顶着巩平的脸轻蔑地笑:“别耽误时间了,公主,把衣服换上吧,我在旁边等你。”
他扔下一件绿色的礼服和配套的头饰,笑着离开了。想到刚刚是和老三假惺惺的寒暄,戴雪荣就恶心得想吐。
戴雪荣抱着礼服进了试衣间,穿衣服的时候她越穿越觉得不对劲,这件礼服怎么看都很像老三处决叛军时的衣服。
然而叛军不是真正的叛军,那些没能圆满完成任务、违抗不合理命令的人,通通都被打成叛军。
老三最喜欢溅血的处决,他极其热衷于当一名刽子手,还为此拿出先祖的衣服,改了衣服的样式,称之为“祭司服”。
他大喊一声为了天为了祖先,牺牲这些人卑贱的骨肉,手下的刀毫不留情地挥去,人头落地。完成一场残忍的处决,也是他们合理化的祭祀。
当戴雪荣穿戴整齐,走出试衣间时,加上那顶银白色的头冠,她变成了老三处决时的模样。
反胃的感觉像蚂蚁在爬,她不由得怀疑是老三故意恶心她,夹带私货,把切尔诺的禁忌之物搬上贝洛伯格的热门杂志。
绿色的长裙,银白色滚边,胸口缀有水晶,延伸到腰部,裙摆布满了亮片钉珠,衣服样式繁复,头冠微微一动就叮当作响。配上戴雪荣的脸,整个人看起来美丽妖艳。
整套行头很有分量,她提起裙子走到摄影棚。巩平早已布置好背景。
一片墨绿色的森林,高处悬着一个弯月形的大灯,那是棚里唯一的光源。戴雪荣忍不住上去拍了拍那些逼真的参天大树,泡沫塑料材质,很轻,上了一层青色涂料。
巩平让她站到偏右的位置,那里放了一张藤椅,她坐下,脚边砌了一个浅池,装满了晓的模型,像一滩流动的金色月辉。
巩平递给她一个模型晓,让她托在手里,助理一个箭步上去抖了抖她的裙摆,弯出一道伸展的弧度。
“别动,保持刚才的姿势,假装你是一个圣洁、高贵的神,”巩平指导着戴雪荣的拍摄姿势,“头抬高一点,肩放松,背稍微挺直一点,右手自然下垂,扶着椅子。”
戴雪荣除了证件照,从没拍过其他照片。她的身体仿佛被定住了,关节按照巩平的指令一点一点扭转,直至达到他满意的组合。
“眼神再迷茫一些,俯视众生。”巩平操控着相机,“好,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