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用写什么报损记录,这是对它们牺牲的不尊重。”
他的话听得人云里雾里:“好,好吧。那剩下的这只怎么办呢?”
好在苏余影没有怪罪她擅自主张,哪怕他真要追究,自己也是事出有因。有时候也实在摸不懂小领导在想什么。
苏余影傻盯着盒子,说:“我有办法处理。”
接着他旁若无人地抹掉眼泪,颧骨处一片小小的水痕闪着光。
病房里的寂静仿佛是一场葬礼,大家都在为它族人的死去默哀。
“听李子深说你去拍杂志了。”苏余影换了个话题。
戴雪荣借坡下驴,语气稍微活泼了一些:“对,还挺新奇的。”
然而苏余影的表情却不太好,皱眉问道:“接待你的人是谁?”
“好像叫巩平,你认识他吗?”戴雪荣说起老三,心里恨得牙痒痒。
苏余影抬头,视线探进她的视线内,认真地解释道:“认识,他也给我拍过,我不喜欢他,这个人很奇怪。”
戴雪荣刚想疯狂附和,苏余影立马补充:“给你个忠告,最好离他远点。”
“哈哈。”戴雪荣应和地笑两声,“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呢。”
几句聊完,他们又没话说。戴雪荣从来没觉得时间那么难熬,李子深果然是个很好的氛围调节剂,有他在的时候三个人不会冷场。
戴雪荣想起昨天那样紧急的情况,苏余影在她的怀里渐渐没了体温,真是后怕。
戴雪荣问:“苏博士,你打麻醉剂的时候,就没想过万一醒不过来了该怎么办吗?”
提及死,苏余影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波动,冷不丁反问了一句:“那你活着是为了什么呢?雪博士。”
“为了我的家人吧。”戴雪荣不假思索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家人,”苏余影望着病房天花板,“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戴雪荣说:“院长和副院长呢?”
苏余影冷哼一声:“你难过的时候会想爸爸妈妈还是远房亲戚?”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戴雪荣无话可说,苏余影接着说:“连牵挂和希望都没有,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死了就死了。”
气氛从冰点到死这样严肃的话题,她和这位小领导真是聊不下去。
戴雪荣连忙补救:“还在恢复呢,就什么死不死的,不说这些了。”
“对了,”戴雪荣抬眼观察苏余影的神情,看不出当下他什么心情,只好硬着头皮问,“我知道我没上几天班,苏博士能不能准我几天假,我回家一趟。”
跟领导请假她总是心惊胆战的,这源于在统帅那儿养成的习惯,每次训练久了担心妹妹,想请几天假,就怕统帅不同意。
“具体是几天?”苏余影淡淡地问,眼神飘在她身上。
戴雪荣不敢贪心,伸手比了个四。
苏余影想都没想点点头同意了:“反正我还要恢复一段时间,你在我手底下,我不去实验室整体项目也很难推进。”
他伸手:“手机给我。”
眼前的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却也乖乖解锁手机放到他掌心。苏余影打开电话簿,存了个自己的号码。
“那个号码是我的,手机保持畅通,别有急事找不到人。”
那个叫地球的星球上,人们掀起一阵所谓的考公风潮。贝洛人了解后才知道,原来是就业形势不好,大家都追求更稳定的工作,考公就是考进稳定的体制内。
戴雪荣考进来的研究院算是铁饭碗中的铁饭碗了,缺点也很明显,领导大过天,连请假也没有最合适的理由,都是碰运气,看领导心情好坏。
贝洛伯格的就业形势倒没那么紧张,只是体面的工作很少,研究院算是说出去别人都会眼红的单位了,不仅自身要有实力,还得有一定的人脉。
自她备考以来,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了,除了定期给妹妹寄点钱,姐妹俩也联系不上。
请到假的她心情舒畅,给苏余影跑腿的时候都哼着小曲。
她一直在病房陪苏余影,两人没多熟悉,也不聊天,各干各的。第二天早晨李子深来替班,戴雪荣顶着双大肿眼泡,李子深吓了一跳。
“雪博士,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苏博士半夜折腾你了吧。”
他脱口而出“折腾”这样的形容,让人浮想联翩。不过李子深有时候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也没意识到自己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