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被褪尽，羽像只待宰小羊羔被拉到宰杀之地。没有挣扎，没有反抗，唯有呕吐不止的污物堵在喉咙口，憋红了眼睛。

肆无忌惮的手，阴鸷可怖的眼睛，羽被翻过身去时还不知道将发生什么，直到一阵疼痛袭来······。

“玉哥哥，快来救我。”呐喊声被堵在喉咙口，羽的眼里是惊惧下的死寂······。

疼痛如潮水淹没了他，在晕过去前在汹涌的泪痕里他看见了他的玉哥哥。

他来救他了。

羽再次醒来时正是九皇子苏勇被贬，十二皇子苏强被禁足，苏浩被无罪释放的日子。

随着“咿呀”一声门响，羽的头皮瞬间奓起鸡皮疙瘩，胃里的反酸再次上涌。他迅速弓起身体，像一只暗暗发力的刺猬。

脚步声越走越近，羽不得不努力控制住因为害怕而发出的唯有寒冬腊月才会发出的牙齿打颤声。他紧紧抱着自己，哪怕窒息让他想哭想逃想歇斯底里地尖叫，可他什么都没做，仅仅只是将一只手缓缓伸向床沿，用力抠下一根木屑紧紧攥在手里。

此时的他已经感觉不到徒手取木屑时指尖被扎破带来的疼痛，也感觉不到粗糙的木屑戳破手心带来的痛楚。他瑟缩着身子，任由最后一点血色从脸上褪净，一双眼眸在一头乱发的遮挡下泛起毁灭的浪潮。

恐惧如擂鼓般敲在羽的心头，仿佛连呼吸都带着惊恐。害怕让他咬紧嘴唇，连倏然流下的鲜血都带着颤抖。当脚步声顿在床边时，眼里的惊惧更是瞬间化成滚滚而下的泪珠，止都止不住。

羽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准备，他会成功地反击，会杀了苏琮，然而当苏琮掀开床幔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将他压在身下时，他除了尖叫什么都做不了。他仿佛被绑住了手脚，不，是绑住了反抗的勇气。除了承受，他不知道该做什么，直到男人企图将他翻过身去。

那是一场噩梦，羽爆发了。他咆哮着反抗、尖叫着挣扎，像一只濒临死亡野兽，他张牙舞爪着将带有毛刺的木屑狠狠扎入对方的脖颈。

木屑不是匕首，伤不了苏琮。苏琮气得一巴掌甩开羽，同时将他的手用力一扯。

“咔嚓”一声，羽的手被掰折了，疼痛难以抑制席卷，尖叫声响彻云霄。

“玉哥哥快来救我。”内心唯一的希冀在疼痛中脱口而出。

“你的玉哥哥不会来救你了，你脏了，他再也不要你了。”苏琮一手捂着伤口，一手狠狠掐住羽的脖颈。

兴致被败尽，他想杀了他。

“不······玉哥哥会来救我的，他不会不要我的。”苏琮的话如同晴天霹雳，比之前的鞭子和烙铁还要的毁天灭地，瞬间将羽的信念打了个粉碎。

他又喊又叫，歇斯底里。

备受打击的羽让苏浩莫名兴奋，他似乎找到了比杀了羽更好的法子，突然大笑起来。

“呵呵呵，脏了就是脏了，你的玉哥哥再不会要你了。”

“不会的，玉哥哥不会不要我的。”苏琮的笑让羽深陷痛苦之中，嘴里反反复复嘀咕着一句话。

“殿下，玉王闯进来了。”

就在这时门白敲响。

“什么？”苏琮身体一顿，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床，一面穿衣，一面问，“来了多少人？”

“就一人，但玉王带着皇上的口谕，说九王爷临死前交代羽公子就在这府上，要搜查。”

苏琮这下慌了，烛台一扫，见床幔被点燃后忙抓起衣服，带着侍卫从后门跑了。

屋内的窗子被封死了，火势一起根本没法出去，羽被困里面。但他什么反应都没有，躺在那里同死人一般，嘴里嘀咕着一句话。

“玉哥哥不会不要羽的······玉哥哥不会不要羽的······。”

苏浩一进府就瞧见了滚滚浓烟，猜测应该是羽的藏身之处，不顾危险只身冲入火海。

他在房间内找到了床上的羽，黑烟滚滚里他看不清模样，但他知道是他。

“羽，玉哥哥来救你来了。”苏浩来不及多说，用被子将羽裹入怀中，然后抱起往外跑。

久违的声音让羽终于在嘀咕一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后彻底晕了过去。

嘀咕声太轻，苏浩根本没有听见，在被火海包围中，进退无门后选择破窗。

毒姑圣带人赶到时就见一团火球破窗而出，若非当时正下着暴雨，怕是会双双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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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苏浩静静站了一会儿，他显然听进去了老人的话，很快下了马车。

他没有去找苏琮，而是去了马车旁的一处山坡，独自坐着。

毒姑圣察看完羽的伤势后命阿力上来。阿力泪眼婆娑中帮羽换了衣裳，然后一直守着趴在窗口发呆的羽。

阿力不知道小公子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如今的他还记得多少，总感觉那平静的脸上似乎有着什么让他看不清的东西，如迷雾笼罩下的山峦。

是如今才看不清的吗？阿力不禁问自己。

不，已经很久很久了。

记得七年前小公子从大火里被殿下救下后就变了，他抗拒所有人靠近，包括他和石头。去西凉后更是变得沉默寡言，时常一个人呆着，一呆就是几个日夜，甚至很长时间夜不能寐。连殿下和教父也是见一次躲一次，以至于数年间未曾蒙面。

他和石头至今都不清楚在失踪的那段时间小公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与殿下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两人会变成这样？只知道从那时起小公子不再是原来那个会缠着他们玩的无忧无虑的少年了。就如现在，总呆呆坐着，仿佛没了灵魂的木偶。

天暗下来了，起了风。

阿力不敢去关窗户，只能任由光阴从窗口进来又出去，任由暖阳被凉风取代吹乱发丝，任由寒意吹青自己的嘴唇······直到一阵悠扬的箫声从不远处传来，才发现如同雕塑的小公子好似动了一下。

是的，那原本睁着的眼睛突然垂下了眼皮，半睁半睡地挡住了那空洞的有些令人心酸的眼眸。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