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可惜了这个玉王。”
“自古英雄出少年,可惜少年的路不好走啊!尤其这天潢贵胄间的争权夺利可比话本里说的要血腥千百倍,只是苦了一方百姓。若是没了这个玉王,怕是日子同咱们一样难过。”少年人和老汉你一言我一语。
教父看在眼里,不自觉地看向苏浩,同时伸手扯了扯盖在羽身上的油帔不让风兜进去。
苏浩则面无表情,对于他人的谈论毫不在意,始终面无表情端坐着。
电闪雷鸣不止,天像是破了口子,大雨倾倒而下浇得人很快没了闲聊的兴致,除了饿时吃点干粮,大多时候都是沉默。
整整一整天,蓬蒙内的气氛随着大雨丝毫没停的意思而倍感压抑,直到一个雷声伴着一道闪电突然将山体打了个正着,瞬间泥石流滚滚而下才打破了这份寂静。
“快跑,山体塌方了。”随着一声惊呼,蓬内的人瞬间炸开了锅。
苏浩速度最快,蓬蒙一掀,抱起羽就走。
巴山等人都是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反应自然也不慢,紧跟着跑出去的同时连带着还救了几个孩子。只是躲过泥石流将人放下时才意识到这些孩子似乎比印象中的轻盈,一把就能提起好几个。
兴许这些孩子是饿的?几人心里嘀咕,倒没往心里去,只是一脸唏嘘地望着哭喊不迭的人们。
为了逃命谁也顾不上东西,以至于随身携带的包袱没来得及拿被冲走的人正嚎啕大哭。
命捡回来了,货没了。邋遢老汉捶胸顿足,哭得只差没断气,好在山体塌方并不严重,被泥石流冲走的货物很快被树木阻挡,大家这才追上去捡回来。只是两处蓬蒙被冲垮了,再没有躲雨的地方,大家皆暴露在雨中,唯有苏浩怀里的人被油帔抱裹着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湿。
“殿······公子。”眼见苏浩的衣服湿透,巴山忙拿出披风上前为他披上,只是刚出口一个“殿”子便在苏浩的一个眼神下立马改了口。
苏浩脚步没停,来到一处地势高的地方坐下来,其他人则拎着孩子们紧跟上去。当然跟上来的还有黝黑少年和年轻人,他们手里也分别牵着几个孩子一起坐等雨停。
入夜后雨停了,如来时一样突然,大家暗暗松一口气,紧接着在向导父子俩的一声“原地休息,明日出发。”后纷纷席地而睡。
惊吓的一天,没人顾得上湿透的衣服会给身体带来何等苦楚倒头便睡,以至于入夜后气温骤降,很多人咳嗽起来。
苏浩等人在南疆战场上见惯了这种变幻莫测的天气,雨停的第一时间便换下了湿衣服,同时升起了篝火,因而并未受凉。只是这一夜苏浩睡得并不好,总感觉这雨停的特别不是时候,想催向导上路又不忍孩子们一个个如小鸡吃米似的早已累得打瞌睡的模样,只能耐着性子等着,好在一夜过去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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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亮的很快,可天气却同之前下雨前一样反常,太阳出来后竟带着滚烫的热浪,仿佛一夜之间入了夏。
行走间大家纷纷脱了衣服,哪怕向导一再叮嘱别脱得太多,可临近午时仍有人打了赤膊,可这样的天气维持不过一个时辰突然乌云密布,随着滚滚而来的雷鸣骤然下起了冰雹,砸得人措手不及。而更令人措手不及的是,有人病倒了,来不及穿上衣服,眼睛一黑昏了过去。
教父身上带着药,加上及时救治,这才救下了几人的性命,只是被冰雹砸伤的人反而多了起来。
眼看一个接一个倒下,向导当机立断,命大家入一处洞内暂作休息。
这样的休息是可怕的,对苏浩等人来说,可问题是他们没有自己的向导,而且伤病太多不能见死不救,只能同大家一起坐等天气转好。
就在这时,一群黑衣人突然从林子里冲出来,往山洞而来。
“什么人?”巴山守在洞外,手迅速伸向腰侧,握住刀柄。
“打劫的。”嘴里这样说着,来人拔刀直冲而来。
巴山迎上去,随后石头也从洞内冲出来,不过在出去前忍不住看了小草一眼。小草心知肚明,悄无声息地移到苏浩面前。
苏浩坐在洞内的地上,全程平静,仿佛外面的厮杀根本入不了眼,抱着羽正闭目养神。
毒姑圣此时正在给人治病,眼见情况不妙,立马扯着打下手的阿力往苏浩跟前一退,与小草一起形成保护盾。同时一双眼睛注视着洞内正惊慌失措的人们,担心里面藏着虎啸堂奸细。
看了一圈,他将目光锁定在了之前曾躲在他们蓬蒙内的四个人。
邋遢老汉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这次再没有将失而复得的货物放下,始终背在背上,此时正缩着脑袋努力将自己隐藏起来,一副惊恐万分的样子。
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则坐在离他们稍远的地方,正努力将儿子搂在怀里,孩子就像其他孩子一样正吓得吱哇乱叫,此时男人正努力捂住他的嘴,脸都吓白了。
两个年轻人离他们最近,书生模样的人病了,正昏昏欲睡,仿佛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少年人为了救孩子们被冰雹砸伤了脑袋,刚被包扎好。
他神情淡定,并没有被外界影响,眼里只有孩子们,看着不像人贩子,反而孩子们显得有些古怪,他们被俩人隔开后散在一旁,大的抱着小的,没哭也没叫,仿佛这样的事早已司空见惯,一双双眼睛睁得溜圆,一副被人贩子卖怕了的神情,但他们似乎很关心年轻书生,时不时的唤上一声“夫子”。
再看其他人,他们或抱作一团,或抱着孩子,或抱着物品,看着并无可疑之处。
毒姑圣不认得这些人,也叫不出他们的名字。毕竟上路时正是黑夜,此时又临近夜晚,彼此路上也未曾说过话,所以不知底细,反正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七十多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