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将人留在宫里，若是羽有个闪失，自己恐怕跳进黄河也说不清。届时烈火堂的钱财得不着是小，被烈火堂弟子和南疆军寻仇是大。
想到这里，苏琮再坐不住，丢下一句“烈少主既然在宫里住不习惯，那就出宫去吧！去玉王府好生将养。”便匆匆离开了太和殿。
苏琮走后太和殿上的官员反而精神了起来，他们各个都是人精，自然不会错过与烈辰套近乎的机会。
“烈少主少年英雄，可敬可叹，老夫敬你！”国相第一个开口。
“多谢国相！烈某实不敢当。”
“少主乃旷世奇才，又与玉王情同手足，实乃缘分呐。”太傅见状搭腔。
“就是就是······。”随后其他大臣也纷纷加入其中，反正谁也不敢提中毒之事。
羽来者不拒，一杯杯酒倒入肚中。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微醺，有人似乎醉了，突然醉言醉语起来。
“少主年纪轻轻的，还未娶亲吧？不如在北历择一良配，也好冲冲喜，说不定病就好了，若是还能诞下子嗣岂不更好？”
“是啊，京城美女众多，各位大人府中亦不缺女子，烈少主若有看上的，尽管开口。”
“就是就是，别家的女子不敢说，兵部侍郎小女婉儿正待字闺中，还是京城第一美人，与烈少主颇为般配。”
烈辰关系着西凉和北历之间的稳定，同时又手握巨额财富，官员们无不觊觎。尤其在听说羽中毒至深后更加蠢蠢欲动，都想着要在人死之前拿下烈火堂，于是平日里端得甚是清高的大人也忙着上前敬酒，反正大殿内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唯有凤夫一直冷眼看着一切，直到羽起身出了大殿。
同大人们虚与委蛇了一整晚，羽醉意甚浓。他一贯不胜酒力，今日算是从小到大喝得最多的一次。只是酒喝多了，人不免有些烦躁，借口出恭出来透透气。
御花园湖畔，羽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除月亮的倒影外自己孤独的虚影，便忍不住心有惆怅。
今日有些话他是有意提起的，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顺利出宫。毕竟社稷初定苏琮心里再多花花肠子也不能在江山未稳之时做出有损北历之事，而自己的身份也恰恰是自己的筹码，即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苏浩。
说真的，多日以来，羽从不担心自己，反而担心远在南疆的苏浩。他担心仗打得不顺，怕他受伤，又担心仗打得太顺，苏琮会命他回京述职。他担心在死之前两人没法再见最后一面，又怕见了之后会要了他的命。届时他若落入苏琮的手里，自己怕是要死不瞑目，所以他日夜难免，祈祷仗能一直打下去，直到他死。或者他恨他，从此不再回京，自立为王。
想到这里，羽内心突生疲惫，忍不住闭上眼睛，结果还未等将脑海里的人描绘一遍就被一个温婉的嗓音给打断了。
“烈少主这是在想谁呢？”
无须回头，羽就知道来人是谁，只是羽很意外凤夫居然会跟着他出来，甚至刻意接近。
“公子不也是被月色吸引吗？”羽答非所问，再次睁开眼睛时眼里已是波澜不惊。
他看向湖面，发现水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的影子，正随着波光粼粼的月色移动。
“不，月色再美，也没有人美。”
男人的话说得很轻，羽听见了，忍不住皱了皱眉：“公子是在夸烈辰还是自己？”
“呵呵呵······烈少主难道不知自己这张脸多叫人嫉妒吗？”男人笑得敞亮，与之前端坐时的形象甚是不符。
试探？怕他抢了他的恩宠？羽思忖着，转身瞧了一眼，发现凤夫走起路来居然没有丝毫娇柔之态，比坐在苏琮身旁时多了几分洒脱，一点看不出是个男宠。若不是衣服显得过于花枝招展，他会误以为是谁家的正经儿郎。眼睛一亮，勾唇道：“夫子天人之姿，烈辰岂敢媲美。”
“烈少主这话说的违心了。”羽眼里的好奇逃不过凤夫的眼睛，他来到他身旁站定，然后看着他道，“当今圣上对少主垂涎三尺，凤夫再迟钝也看得出，相信烈少主冰雪聪明不会不知？”
“夫子风采令人倾倒，十几年如一日身居高位，想必没有公子做不到的事。”羽故意同他打太极。
“烈少主这话说的，那到底······？”凤夫拉长了尾音，然后一个突然俯身贴近羽的耳朵道，“是想还是不想呢？”
羽心下一惊，不知他突然这样问到底意欲为何？
而且这话听在耳朵里总感觉除了询问，似乎话里有话，尤其耳畔突然逼近的热气告诉他，还包含了一些别的什么······似无心，又似勾引？
他想转头看看对方的眼睛，猜测其用意，但他动不了，因为男人的脸挨得极近，近的只要一个转头，嘴唇就会贴上去。
而此时的湖面似乎也印证了这一切，突然漾起旖旎之色。
他坐着，他弯着腰，两人挨得很近，影子几乎叠在一起。
为什么？难道凤夫看上他了，还是说，他在试探？试探他对权利的渴望程度？
羽第一次被一个男子调戏，始料未及之下难免手足无措，他甚至有些紧张，感觉整个人都僵住了。可男人仿佛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一直静静站着，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就这样，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凤夫才终于起身，丢下一句“少主耳朵红了”，弄得羽想怼回去却已无机会，因为人走了，如来时一样突然。
“公子这是要回去了吗？”站在远处的小太监将一切尽收眼底，见羽动了动身体忙跑过来询问。
太监年纪不大，约莫二十来岁，人很机灵，是羽在宫里这段时间以来接触最多的人。
“嗯，麻烦你送我出宫去！”被这样一搅扰，羽心底的愁闷一扫而光。
他以为凤夫这人不简单，必须找人好好查上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