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声敲门声,像是两记重锤,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温年那根早已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那颗刚刚才得以稍稍平复的心脏,又一次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然后疯狂地向上提起,悬在了嗓子眼。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地拉长了。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他自己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之外,温年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他知道,顾凛川就在门外。
隔着这扇冰凉的门板,他就站在那里。
温年甚至可以清晰地想象出他此刻的姿态:身形高大,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目光或许正平静地落在自己面前的这扇门上。
那目光平静之下,又藏着什么样汹涌的情绪?
是早上醒来时那样的灼热与侵占欲?
还是被他猛地推开、又狼狈逃离后的一丝不悦?
温年不敢想。
他只是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双手撑着洗手台的边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苍白的颜色。
他在等。
等顾凛川再一次开口,或者再一次敲门。
无论是质问,还是别的什么都好。
这种悬而未决的死寂,简直就是一种极致的折磨。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又或许只是短短的几十秒,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响了起来。
然后,那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了。
他……走了?
温年有些不敢置信地侧耳又仔细听了片刻。
门外确实再没有任何动静了。
那股笼罩在自己身上、如影随形的压迫感也随之消散了。
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了下来。
温年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
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后背已经被一层细密的冷汗浸湿了。
他靠着洗手台,慢慢地滑坐到地上。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准确捕捉的、莫名的失落。
就好像,心里有一个地方空了。
空落落的。
带着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凉意。
……
这一天对温年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漫长的酷刑。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磨磨蹭蹭地从浴室里出来,又是怎么机械地换好衣服,然后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一样溜出卧室、溜出家门的。
他全程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敢往客厅和餐厅的方向多看一眼。
他怕看到那个让他心慌意乱的身影。
幸运的是,他一路顺畅无阻。
顾凛川并不在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