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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灰白终章与春墓 > 我们是朋友你不用刻意躲着我们

我们是朋友你不用刻意躲着我们(1 / 1)

 温热的风裹着桂花的甜香漫过启明高中,把操场染得热气腾腾。红色塑胶跑道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看台顶端的蓝色班旗在风里翻卷,“高一(1)班”的白色字样格外醒目——作为全校唯一的精英班,连运动会的阵仗都比其他班级足些,栏杆上缠满蓝白彩带,同学手里的加油牌写着“冲刺清北,赛场也赢”,连班主任许老师都穿着印着班级号的文化衫,举着扩音喇叭来回叮嘱。

叙白却缩在看台最后一排的阴影里,校服拉链拉到顶,连下巴都埋在衣领里。他的指尖反复摩挲着校服内袋的边缘,那里藏着个小小的白色药瓶,速效救心丸的锡箔板硌得掌心发紧,像揣着颗随时会炸开的小炸弹。身旁的孟清递来颗草莓味棒棒糖,糖纸裹着暖融融的果香,他却只敢捏在手里,连糖纸都没敢拆——上次班会,他只是多咳了两声,就有同学小声问“叙白是不是身体不好”,从那以后,他就习惯把自己藏起来,尽量不成为别人注意的焦点。

“叙白!你怎么又躲这儿?”清亮的女声打破了角落的安静,苏禾举着手绘的加油牌跑过来,牌面上用荧光笔涂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旁边写着“砚深冲鸭”。她身后跟着周衍和叶晨,两人胳膊上还套着蓝白相间的彩带,周衍手里还攥着一叠没发完的加油棒,塑料棒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叙白下意识往阴影里缩了缩,膝盖抵着胸口,刚要起身挪到更偏的位置,就被孟清伸手按住了胳膊。孟清的手很暖,带着刚晒过太阳的温度,她的声音放得很轻,怕吓着他似的:“别挪啦,再挪就到看台底下了。周衍、叶晨跟砚深要跑4x400米接力,马上就检录了,你不看你同桌冲线啊?”

提到“砚深”,叙白的耳尖莫名其妙悄悄发烫。他和砚深做同桌快两个月,除了图书馆那次他们两个有过一点交集外,大部分时间叙白都在躲着砚深。砚深是班里的体育生又是班长,身高近一米九,常年穿着宽松的运动服,胳膊上有练田径磨出的薄茧,却总把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连叙白偶尔落下的笔,都会被砚深悄悄摆回他的笔袋旁。上周三晚自习,天公不作美,狂风暴雨,冷飕飕的风夹杂着泥土的味道吹进教室,叙白的位置又在靠窗的边边,风吹得他很冷,可他又不好意思让一旁的砚深关窗户。砚深也看出他的窘迫,悄悄把窗户关了起来。凉风不再吹进来时,桌子上贴了张便利贴,上面是砚深遒劲的字迹:“冷了就和我说,不要害怕,我不吃人。”

叙白看了看便利贴,轻轻一笑,把那张便利贴折成小方块,夹在语文课本里。可他还是怕——怕哪天在课堂上突然发病,当着全班的面倒下;怕别人发现他总揣着药,用那种“可怜又特殊”的眼光看他;更怕自己的病会给别人添麻烦,就像小时候,奶奶总说“别跟同学跑跳,万一犯病了,人家还要送你去医院,乖乖的”。所以每次集体活动,哪怕爷爷和校长、班主任打过招呼自己不能参加,他也都习惯躲得远远的。运动会开幕式时,他也是找借口说“肚子疼”,在教室待了半天才过来……

“我……在这儿看也清楚。”叙白的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树叶,头埋得更低了,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挡住了眼睛。叶晨突然蹲下来,他刚跑完预热的100米,运动服后背沾着汗,却还是把一颗薄荷糖塞进叙白手里。糖纸是淡绿色的,印着小小的薄荷叶子:“叙白,我们知道你不太爱热闹,可你不用总躲着我们啊。刚才分加油道具,砚深特意跟文体委员说,要留个最小的喇叭,还说‘叙白要是觉得吵,这个声音刚好,不会震得慌’。”

周衍也跟着点头,他把手里的加油棒分了些给叙白,塑料棒捏在手里沙沙响:“就是!等我们跑完接力,许老师说要带全班去校门口的冰粉摊,每人一碗。砚深刚才还问我,你是不是爱吃甜的,要不要提前跟老板说,给你多放半勺红糖,少加冰。”

叙白攥着薄荷糖,糖纸的凉意透过指尖传进来,顺着血管往心里漫。他慢慢抬头,视线越过喧闹的人群,落在跑道旁的检录处——砚深正站在那里,穿着黑色运动背心,小臂上的肌肉线条绷得紧实,虽然是体育生,皮肤却那么白皙,手腕上还套着上次叙白落在校桌上的蓝色发圈。那发圈是他奶奶织的,上面有个小小的星星图案,丢了之后他没敢说,没想到会被砚深捡去,还一直套在手腕上。

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砚深突然转头,隔着攒动的人头朝他看过来。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还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指尖的蓝色发圈晃了晃,像颗小石子投进叙白的心湖,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叙白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不是因为心脏不适,而是那道目光太亮,像揉了点阳光进去,把他心里那些藏了很久的不安,都照得软了些。他悄悄把薄荷糖塞进裤兜,手指蜷了蜷,没再往阴影里缩。

“各就位——预备!”发令枪的脆响突然划破空气,第一棒的周衍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他穿着蓝色短跑服,跑起来的时候,胳膊摆得很用力,头发被风吹得向后贴在额头上,和隔壁班的选手并驾齐驱。看台上的同学瞬间沸腾,孟清举着加油牌喊得嗓子都哑了,苏禾也跟着挥彩带,彩带的碎片落在叙白的校服上,他没敢拂掉,眼睛死死盯着跑道——周衍跑过弯道时,突然加速,把隔壁班的选手甩出去小半米,顺利把接力棒交给了叶晨……

叶晨跑第二棒,他的耐力不如周衍,却跑得很稳。可就在他跑到第三弯道时,隔壁班的选手突然往他这边靠了靠,手肘蹭到了他的胳膊,叶晨踉跄着晃了一下,手里的接力棒差点飞出去。叙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好在叶晨反应快,死死攥着接力棒,调整了步频继续往前冲,只是等他把棒交给砚深时,他们班已经落后了小半圈,隔壁班的第三棒都快跑到直道了……

可砚深接棒的瞬间,像是突然被按下了加速键。风把他的运动服吹得猎猎作响,他的步频快得惊人,每一步都踩得很稳,鞋底蹭过塑胶跑道,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和前面选手的距离一点点缩小——先是一米,再是半米,到直道时,已经和对方并排了。叙白攥着加油棒的手越收越紧,胸口的闷意好像被这股冲劲压了下去,连呼吸都跟着砚深的步频变快了……

到最后100米时,砚深突然又加速,他的手臂摆动得更有力,头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却一点都没影响他的速度。看台上的欢呼声越来越响,孟清拉着苏禾跳起来,周衍也攥着拳头喊“砚深加油”。叙白忘了躲,忘了自己的心脏,忘了口袋里的药瓶,眼睛里只有砚深奔跑的身影——直到砚深冲过终点线,把隔壁班的选手甩出去近两米,他才发现自己竟攥着拳头,手心全是汗,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看台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孟清拉着苏禾就往跑道冲,周衍和叶晨也一左一右拽着叙白往前走。叙白没敢挣扎,被他们拉到砚深面前时,对方正靠在栏杆上擦额角的汗,运动毛巾搭在肩上。看见他,第一句话不是“我们赢了”,而是“刚才喇叭没吵到你吧?我看你刚才攥着拳头,还以为你不舒服”。

叙白摇摇头,刚要开口说“没事”,孟清突然拉住他的胳膊,声音软下来,带着点小心翼翼:“叙白,你看我们都想着你呢,不管是分道具,还是记着你爱吃甜的,我们都没把你当外人。你以后不用刻意躲着我们好不好?”

孟清顿了顿,怕叙白误会,又赶紧补充:“要是你觉得运动会太吵,我们就陪你到看台角落待着,不用勉强自己跟大家挤;要是以后自习课你想早点走,我们就跟老师说一声,陪你一起走;就算你偶尔不舒服,也不用自己扛着,我们可以叫老师。虽然不知道你生什么病,但是你不用一个人躲起来。”

苏禾也跟着点头,她把手里的加油牌塞到叙白手里:“就是!你看刚才砚深跑的时候,你比我们还紧张呢,说明你也在乎我们呀!以后我们一起参加活动,一起努力考大学,别再一个人偷偷躲着了,好不好?”

叙白看着眼前的人——孟清眼里满是期待,眼角因为刚才喊得太用力,还泛着点红;叶晨举着两张没开封的冰粉券朝他笑,券面上印着大大的“红糖冰粉”;砚深还在轻轻拍他的后背,动作放得很轻,像是怕碰疼他,手指偶尔碰到他的校服,带着点汗湿的温度……

风里的桂花香又飘过来,混着冰粉摊的甜香,还有朋友们身上的汗味,却一点都不难闻。叙白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是有点轻,却比平时清晰多了,每个字都带着认真:“好,我……我不躲了,以后运动会,还有自习、吃饭、放学,我们都一起。”

砚深的嘴角突然勾了一下,从背包里拿出瓶温水递给他,瓶盖已经拧开了:“这才对。”叙白接过水,指尖碰到对方的手,有点烫,却暖得他心里发颤。他低头喝了口温水,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把刚才因为紧张泛起的干涩都冲没了……

这时,许老师举着扩音喇叭走过来,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都别在这儿站着了,冰粉摊老板说位置都留好了,咱们班赢了接力,今天我请客,每人多加一勺红糖!”

同学们欢呼着往校门口走,孟清拉着苏禾走在前面,周衍和叶晨勾着肩讨论刚才的比赛,砚深走在叙白旁边,脚步放得很慢,和他并肩走着。叙白看着身边说说笑笑的朋友们,看着前面飘扬的蓝色班旗,突然觉得,口袋里的药瓶好像没那么沉了,连九月的阳光,都变得温柔了些——原来不用躲着别人,也能好好的;原来被人惦记着,是这么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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