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右转了转头，发丝滑过肩膀，感觉有点陌生，又有点新奇。

樊振东的红色则要低调得多。室内光线下，几乎是深棕色，只有走到强光下，才能看清那层灼灼的、带着点橙调的红。

两个人，一个蓝发，一个红毛，就这么顶着新发型，登上了去里斯本的飞机，参加国际乒联世界巡回赛总决赛。

效果嘛……有点难评。

樊振东那股被逼出来的叛逆劲儿，显然没能完全转化成赛场上的杀气。

他打得不算差，但对面是状态正盛的马龙，最终没能闯过去，叛逆失败。

女队那边就更难了，姐姐们正值当打之年，技术、经验、心态都处在巅峰。

后浪拍前浪，后浪反而死在沙滩上。

尚青云拼尽了全力，球风依旧凶悍，但也尝到了更多被研究、被限制的滋味。

她一场场啃下来，最终从陈梦手里抠下了一个亚军，不算坏，但也谈不上多满意。

哎。

大巴里，她看着窗外里斯本的天，大叹一口气。

“你干嘛？”樊振东扭头看她，“困了？要不睡会？”

尚青云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没有”

再也不和你们直男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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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里斯本回来，没多少喘息时间，队伍就开拔去了丹东军训。

尚青云是个很怕冷的人，一到冬天把自己裹在长及脚踝的黑色羽绒服里，全身上下由内到外的武装，一出门只能看见那双眼睛。

出发前记者突击检查内务，拍到她那打开的行李箱，里面半箱子都是各种品牌的暖宝宝。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试图用身体挡住镜头，但记者姐姐的嘲笑仍然清晰得余音绕梁。

后来听说隔壁房间的许昕也带了一整箱，她心里才稍微平衡了点。

“英雄所见略同啊尚圆圆！”去机场的大巴上，许昕挤着眼睛对她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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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生活对她来说，新鲜感大过辛苦。

除了站军姿实在无聊，腿得时刻绷着劲儿，其他对她来说都很好玩。

仗着身形瘦小，动作灵活，体能储备又好，尚青云在各种战术穿插里简直如鱼得水。

叠被子也是个技术活，她和丁宁、刘诗雯几个偷偷往被子上洒点水，更容易出棱角，晚上睡觉时就把叠成豆腐块的被子小心翼翼搬到床尾，自己裹着军大衣缩成一团。

一天训练下来，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开饭。

食堂里热气腾腾，都是半大小子姑娘，训练量又大，个个饿得前胸贴后背。

尚青云不挑食，给她什么都能吃得香。就着简单的菜汤，她能闷头干掉三大碗白米饭。

每次，她正埋头苦干，感觉旁边有人坐下，一抬头，是同样端着堆尖餐盘的樊振东。

两人对视一眼，没说话，默契地继续各自面前的工程。

他吃得比她还要快些，第四碗饭下去的时候，速度才稍微慢下来。

这一幕被跟着拍摄的央视记者镜头忠实地记录了下来，虽然画质感人，但两人并排坐着、心无旁骛认真吃饭的样子，还是迅速传开了。

他们对吃饭这件事，态度出奇一致。

用尚青云后来有点文艺的说法就是：“吃饭是一个很虔诚的事。”

东北，又是冬天，天黑得早，傍晚训练结束，队伍拉歌，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传出去老远。

尚青云和樊振东并排坐在小马扎上，两人都没说话，听着周围喧闹的歌声，看着远处营房透出的点点灯火。

尚青云伸出手，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看自己指甲上那朵已经有点磨损的郁金香。

樊振东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一眼。

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问：“还冷吗？”

尚青云摇摇头，把带着手套的手揣进兜里，那里还贴着两片暖宝宝，持续散发着微不足道的热量。

“明天吃什么？”她问。

“不知道。”樊振东摇摇头，诚实道，“希望有肉。”

集合的哨声响了。两人同时站起身，把小马扎拎在手里，小跑着汇入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