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着冷就醒了,天空都是灰色的,看不见蓝天,也没有白云。
海风卷着浪花的声音落入耳中,有几分安静,像是催人入眠。
她像是有点累了,微睁的眼睛缓缓往下拉,模糊间又似听他温声劝道:“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许是被惊到了,她眼睛又睁大了几分,眸中神色很乱,她指尖下意识地地攥着他的衣角,声音轻得似风,带着央求,“能不能,等我睡着的时候再去?”
“医院太远了,我醒着难受。”
她的声音太正常了,他分辨不出她话中的深意,便退了一步,“那你回去睡。”
她不答,只是微仰着头看着天边布满星辰的天空道:“你可以陪我看流星吗?”
她弯着的眼睛,恰似天边的月牙儿,有些许童稚时的天真和无暇,带着纯粹的期待与欢喜。
鲜少见她展颜欢笑,他犹豫了一瞬,耳边却听她道:“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我不想错过。”
他脸色微变,“怎么会见不到呢?”
她仰着头,万千青丝落在他脖子上,带着微刺的寒,连她的声音也显得轻,似有几分怀念,“上一次看见,是十年前。”
在她十七岁生日的那一天,漫天流行从天边划过,绚丽而夺目,漂亮极了。
后来,她再也没看过那么漂亮的星空,身边再也没了那个陪她一起看流星的男孩。
“人生没有那么多十年。”
下一个十年,她就不在了。
天边星辰闪烁,月弯如勾,时间仿佛凝滞了,画面时总如一。
他觉得兴许气象不准,心中带着些许不知名的慌乱,“我们回去吧,今晚很冷,以后总能看见的。”
回不去了。
她睫羽轻缓一颤,呼吸蓦地变轻,许是累了,眼睛轻轻闭上。
耳边没了声息,他蓦地心乱如麻,连呼吸都有几分急促,“姣姣?你醒醒!”
着急地唤了她几声,久久不言,他指尖微微发凉,正要把他抱起来,却听她低语着什么。
她的声音细如蚊蝇,连风划过的声音都比她大,他没听清楚,但一颗心像是活了起来,“你说什么?”
他头微微凑近她,才觉得她呼吸轻得不像话,安静地不像个活人,唯有微颤的睫羽昭示着她还活着,他陡然一阵不安。
她意识有些许模糊,仍是强撑着微微抬起眼皮,她勾唇而笑,对他轻声道:“我醒了。”
“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她的声音比风还轻,他贴近她的脸侧,才勉强能听见,他安静了一瞬,并不顺着她,“回去再说,好吗?”
回去你就听不见了。
她艰难地抬眸看他,声音柔得是此刻的月色,又轻如蚊蝇,“徐姣姣,很高兴遇见你,楚行之。”
但也很抱歉遇见你。
遇上你,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但遇见我,是你这一生最不幸的事。
静默了一瞬,他神情专注而温柔地看着她,“我也是。”
他沉沉的眸色中倒映着她脆弱的样子,安静极了。
你为什么要高兴呢?
她眼珠子微转,瞳孔有几分涣散,连光都聚不起来了,眼睛缓缓闭上,面白似雪。
她久久不动的指尖微微发抖,声音细不可闻,“你能不能……亲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