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进闻到了她头发上的桂花油味儿混着汗酸气,看见她脖子上暴起的青筋。
好戏来了!
楼梯是水泥的,脚步声在夜里格外响。
钱进走在最后,接下来他的角色是最轻的。
就在庞白雪走到门口的时候,屋里传来女人的笑声和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声响。
这时候她发现自己没有钥匙,便敲了敲门。
屋子里传来柔媚的声音:「谁呀?」
刘新建低声说:「我去找服务员要钥匙。」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被踹开了。
钱进赶紧踮起脚尖往里看。
其实这个点不是抓奸的良机,但他没办法,他操纵不了警方丶县供销社的领导还有庞白雪的决断,没法在合适时候抓奸在床。
不过当下的画面还是很过瘾:
马德福只穿着白背心蓝裤衩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个白色搪瓷杯。
他怀里坐着个娇滴滴的姑娘。
四月份的晚上还挺冷呢,结果这姑娘很厉害,竟然穿了碎花连衣裙。
只是连衣裙穿的不太好,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三颗,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肩膀。
床上皱巴巴的绿色军被上摊着半包大前门,一盒打开的午餐肉罐头油汪汪地反着光,还有几罐水果罐头摆放在床头柜上。
庞白雪就跟一根爆竹似的。
这一幕如同火焰,她直接被点燃:「好啊!前几天你骗我说要学习,结果在这儿搞破鞋?!」
女人尖叫着扑上去,一把揪住马德福的衣领丶摁在床上就捶了起来。
后面县局一位领导皱眉:「马德福同志,有人报案说你被绑架了,现在看来……」
几个治安员扫了一眼凌乱的房间。
床单皱巴巴的,空气里还飘着一股劣质香水的味道,垃圾桶里还能看到橡胶套子的痕迹。
哪怕是瞎子现在也明白过去几天发生了什麽事。
马德福没反应过来,他尽管被打还是很茫然:「怎麽丶这怎麽回事?」
他手里的瓷杯子咣当掉在地上,里面啤酒溅在了李彩凤光着的小腿上。
这姑娘倒是反应快,一把抓起床头的大衣就往身上裹。
可大衣是马德福的,袖口还别着供销社的铜扣子。
刘新建此人是政工科干部,专门抓党纪国法。
他被眼前一幕气的怒发冲冠,他的怒吼震得天花板能掉灰:
「马德福!你个王八羔子!你还有咱供销社干部的样子吗!」
他气的浑身发抖,举起来的胳膊也发抖:
「就从现在你不用给我干了丶不用干了!你你你,你给我,我不用丶不用单位领导的同意了,不用开党代会了,你被撸了!」
庞白雪摇晃着马德福爆锤。
她骑在马德福身上丶跪在了床上,然后两腿发力,整个人跟蛤蟆似的扑向了躲到墙边的女护士:
「你这条破鞋!我要撕烂了你的脸!」
李彩凤惊恐尖叫,捂着脸往外跑。
可门口光治安员就六个,还有钱进也堵在这里,她根本出不去,又被庞白雪给拽了回去。
庞白雪下手狠辣,抓着她的头发跟撕扯渔网一样倒拽在地。
李彩凤又怕又疼,哭喊着冲治安员们伸手:「救命丶救命啊!」
「治安员!都别动!」前面两个戴大檐帽的领导上去分开两人。
另外有人去把马德福给拽了起来:「靠墙站好,不准动弹,你涉嫌流氓罪被逮捕了!」
钱进往后缩了缩。
他只要看热闹就行了,现在轮不到他这个小卡拉米发挥:
眼下刘科长正指着马德福鼻子骂「生活作风败坏」。
治安员领导分开了庞白雪和李彩凤。
马德福正被年轻治安员反剪双手准备上手铐。
这年头的治安员很猛。
管你什麽领导干部呢,违法犯罪了又不认识,那就得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