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雪,窗外风声很大,卷着雪粒扑打在玻璃窗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炉火熊熊燃烧。
厂房里温度颇高,加上女工们有些紧张,不少人额头带汗。
「主体缝合是骨架。」张红梅大声指导,「前后衣片拼合上袖子,关键是袖笼这里」
她指着图纸上肩部与袖子的连接处,又拿起袖子在风衣主体上比划:
「大袖片和小袖片接合的地方,对位刀口必须严丝合缝。」
「都注意了,这里很容易出毛病,缝歪了丶吃势没留好,胳膊抬不起来,或者腋下鼓个包,那要麽影响穿着要麽影响美观。」
到了这里金春花也提醒了一句:「都好好学,这里是关键。」
「为了调试这个袖笼弧线,张总师这些日子很辛苦,她是拆了改丶改了拆,一天折腾个十五六回是常事!」
后面是上门襟拉链和钉双排扣。
这个工作算是最简单的了,只要位置精准就行。
其中窍门在于双排扣因为受力大,背后的固定还得特别加强。
一大队的女工们飞针走线,拉链和扣子开始出现在衣服上。
张红梅有了喘息机会,赶紧端起桌上那个印着红星的搪瓷缸喝水。
钱进打下手,给她加上了一包润喉茶。
张红梅润了润有些乾涩的喉咙,继续进行演示:
「最后是「里布装配」。里布的侧缝要留足两公分的缝份,袖山要留出两公分的吃势,这样套上去才平顺,不揪着。」
「把里布和面布反着套在一起缝合,再整个翻过来这一步,手要稳,心要细,里子面子都得服服帖帖,不能拧着劲儿。」
钱进看的点头。
女工们学习态度很好,一个个戴着顶针,在缝纫机前全神贯注操作。
机针哒哒作响,线迹如蚁行般细密。
张红梅像监考老师一样围绕着女工们转悠,谁哪里有问题她一眼能看出来,必须立马拆线重新缝制。
她已经吃透了这件风衣。
风衣在她心中已不再是一件简单的衣物,而是一个由无数精密齿轮咬合运转的复杂机器。
她有条不的教导女工们按顺序缝制,一件件风衣越来越像样子了。
但这样还不行。
风衣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它的造型,这样整烫定型是门面。
驳领要烫出锋利的折线,肩部要圆润饱满,全靠蒸汽熨斗的功夫。
温度得根据面料随时调,羊毛高了会烫焦,化纤低了又定不住型。
还得小心『极光」一一熨斗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布料反光发亮,那就成了次品。
钱进跟着学习,好互把流程走完了。
女工们欢欣鼓舞,她们擦掉额头汗水,纷纷拿起自己面前的蓝色风衣兴奋的看。
王丽娟对钱进招手:「钱总队,快来穿上试试,你看看我这风衣做的怎麽样?」
这是男士风衣。
现场只有钱进一个男人,自然就当仁不让成了模特。
这也是张红梅把他叫来的主要原因。
钱进身材高挑丶肌肉结实发达,正是穿风衣的衣服架子。
王丽娟伺候他穿上风衣。
勾肩搭背围观的女工们纷纷发出「呵』的赞叹声。
厂房里有试衣镜。
钱进上去看了看。
很帅。
比杜丘还帅!
张红梅看到这一幕,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欣赏的看着钱进,下意识的点头丶下意识的红了眼眶。
功夫不负有心人。
服装厂终于出产了王牌产品!
在她眼里喇叭裤不是能担起一个服装厂牌面的商品,这裤子很好生产,甚至有些心灵手巧的姑娘都能自己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