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出名字的左仓条件反射提起唇角笑了一下，笑完之后又忽然垂下头，以李乘歌的视角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很快抬起头，笑着说是我。

不知道为什么，李乘歌觉得他的眼眶红了一点点。

李乘歌也笑笑，觉得可能是自己眼花。

但少年时期的左仓确实有些爱哭。

“好巧。”李乘歌摸摸耳朵，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左仓，“你住这？”

他没看着左仓，左仓却一直看着他。

“是。”

他心里想着不巧，这么些年他很多次都以为不会再见了，也接受了这样的结局，但没想到居然还是遇到了。

“你来这做什么？”左仓问。

“啊…送合同。”李乘歌举起手里的文件袋，“不过顾客联系不上，我就想着等一会。”

左仓闻言看了看他，视线停留在额角的汗珠：等了很久？”

说到这个李乘歌露出无奈的笑容：“有点。”

“那…”左仓沉默了一会，语气里带着点微弱的讨好和祈求问，“要不要去我家坐会儿？”

李乘歌愣住了。

在他心里，他们实在算不上可以叙旧的关系。

但是看着左仓直愣愣望过来的目光，他却说出了“好”字。

听到肯定回答，左仓又一次露出笑容。

跟门卫打过招呼，左仓带着李乘歌进了小区。

在回去的过程中，李乘歌问过左仓方不方便。

怎么想都有点奇怪。

左仓说当然，他家里很空。

李乘歌琢磨了一下“空”这个形容词，猜测可能是没有什么装饰的意思。

这倒是可以理解，开始工作后他自己也没什么心情去弄这弄那，回到家一心只想着睡觉。

但真正进了屋子后才完全理解什么叫“空”。

左仓口中的“空”不仅是没有装饰，连家具也很少，有些看起来不常用的甚至还蒙着纱布。

“随便坐。”进了屋左仓莫名有些无措，转头扯扯嘴角问，“你要喝什么？可乐？”

李乘歌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不用…”他说，“水就可以。”

听他这么回答，左仓转头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很意外吗。”李乘歌叹口气开玩笑说，“上了年纪了，都……”

“四年了。”他还在算数，左仓忽然就开口。

他放下一杯水，重复说道：“四年了，如果不加上大学的那一面，就是六年。”

六年吗，这么久了。

李乘歌恍惚了一下：“六年了？”

“嗯。”左仓顿了一下，“六年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乘歌从中听出了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这几年他一直刻意不去想少时的事情，现在忽然被人提起，都感觉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惊觉，左仓真的是他少年时期就遇到的人，是他这么些年份里，唯一喜欢过的人。

他恍恍惚惚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正想说什么，手机却响了。

是顾客打来的。

看清来电人，李乘歌歉意地向左仓笑笑，站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临原本约好时间还剩十几分钟时客户家突然有事，本来想提起打电话过来沟通，结果没拿稳手机从楼梯上摔下去，再捡起来就黑屏死机坏了。

最后跑到了最近的手机店赶紧买了个新的才联系上李乘歌。

对面表达了歉意，说现在可以签合同了。

李乘歌说好的。

等出去后他看见左仓还坐在沙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