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此时心中充满了绝望。
她最擅长的眼泪攻势,在这个男人面前似乎完全失效了。
“秦淮茹。”
“厂,厂长……”秦淮茹声音颤抖。
“在公共场合聚众闹事,破坏生产秩序,恶意索要公家财物。”
何大华厌恶地皱了皱眉:“扣发三个月工资,全厂通报批评,另外,那个掉地上的馒头,你不是嫌脏吗?”
何大华指了指地上剩下的那个馒头,还有翻倒的剩菜。
“把它捡起来,吃下去,吃不完,明天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秦淮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让她当着全厂几千个男人的面,把地上的脏馒头捡起来吃了?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这以后她在厂里还怎么做人?
“怎么,我的话不好使?”何大华眯起眼睛。
“吃,我吃。”秦淮茹崩溃了大哭,眼泪鼻涕混在一起。
为了那个铁饭碗,为了家里的几个孩子,她没得选。
她颤抖着伸出手,抓起地上那个混着菜汤和泥土的馒头。
在几千道或是嘲讽、或是怜悯、或是冷漠的目光中,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那种屈辱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
而何大华,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他转过身,大步流星地向食堂外走去。
李怀德、刘埠竹,还有一众厂委干部,如同众星捧月般紧随其后。
路过人群边缘的时候,何大华脚步微微一顿,侧头看了一眼缩在人群里的许大茂,和脸色铁青的易中海。
只一眼,吓得许大茂手里的饭盒,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还好他还没来得及打饭菜,要不然又得多一个浪费粮食的。
何大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没有说话,径直离去。
但这无声的警告,比千言万语都要沉重。
回到办公室,何大华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搪瓷缸子,狠狠漱了几口水。
刚才那馒头里的沙砾,磨得牙龈生疼,嘴里那股土腥味久久不散。
“笃笃。”
门被敲响,警卫员段鹏端着个铝饭盒走了进来。
这汉子眼圈微红,看着何大华,眼里满是敬畏与心疼。
刚才食堂那一幕,他在门口看得真切,心里堵得慌。
“厂长,食堂老刘特意给您开的小灶,这回绝对干净,您趁热吃点。”
段鹏轻轻的把饭盒放在桌上,生怕惊扰了,这位刚发完威的老虎。
何大华摆摆手,接过饭盒大口扒拉了两口饭菜。
刚才那一出,不仅是为了立威,更是为了把这帮,被安逸日子养废了的工人魂儿给招回来。
在这火红的年代,精神气儿不能散。
饭刚吃到一半,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秘书小陈神色匆匆,额头上全是汗。
手里紧紧攥着一份,甚至还带着封漆的文件袋,连敲门都顾不上了。
“厂长,部里加急送来的红头文件,专人护送来的,绝密等级!”
何大华心头一跳,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他顾不上嘴角的油渍,一把接过文件袋,迅速拆开封条。
抽出信纸,目光扫过,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凝重到了极点。
信纸上字数不多,但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责令红星轧钢厂,务必于半个月内,将代号‘911’的特种耐高温合金钢产量提升三倍,某重点项目急需,事关国防,不得有误。”
何大华缓缓合上文件,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然后挥挥手,让二人先出去,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点燃,靠在座椅上默默的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