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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握紧你的手(3)(1 / 2)

 第14章 握紧你的手(3) “初恋嘛。”他回答。

她停了停,把大衣脱了,挂在凳子上。屋子里没空调,他劝她还是穿上,“免得着凉。”她说不冷,“刚才走得快,出了一身汗。”

她穿了一条绛红色的羊毛裙,很收身,腰那块像蛇,蜿蜒上去,又是峰峦叠翠了。漂亮女人就是漂亮女人,脸蛋身材摆在那儿,也难怪凌保富整天惦记。李谦只看一眼,便把目光移开。喝酒,吃蟹。孙晓美给他倒酒。

“李叔叔,多喝点。”

她紧挨着他,胳肢窝张开,似是要把他环抱于臂下。香水味很盛。李谦朝边上让了让。女人的身体没头没脑地挨上来,端酒杯的手在他眼前拂过,半空中转了几个圈,稳稳地落到他嘴边。

“叔叔——”省略了“李”字,像是潘金莲戏武松。

她向他说起当年在家乡的时光。她父母很疼她。她从小便乖巧,又生得好,学习成绩也不错。高中毕业时,她完全能考上大学的。可她不。硬是要到大城市闯一闯。“读大学,未必能找个好工作,就算找到好工作,也不见得能赚多少钱。”她手指软,点穴又准,很适合做美容。回头客挺多。本来是想攒点钱,回家开爿美容店的。遇到他之后,便改了主意,死心塌地跟着他了。他人很好,也很温柔。要了她的那个晚上,更是温柔。跟他的几年里,时间不是均匀地流动着的,而像杯里的冰块,一大块满满当当。动也不动。昨天、今天、明天,都差不多。他不提结婚,她也不强求。只要和他一起,就足够了。饭店生意不算好,但也能糊口。她那双做美容的手,改在收银台收帐。客人们一口一个“老板娘”,叫得她心花怒放。她想一辈子都这样。可有一天,他却突然不见了,变戏法似的,一下子从她的生活里消失——冰决一点点烊成了水,时间从那时起,才慢慢流动起来,越流越快。昨天倏的变成今天,今天却望不到明天。

“那天是五月十六号,我记得很清楚,是星期天,”她道,“他说去青浦进货,吃了早饭就走了。结果一走就再也没回来。我到处都找遍了,连他的小学同学都一个个打电话过去问。还有生意场上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问了个遍。一点音讯都没有。”

“没试过去他家里吗?”李谦道。

“他没有家,是孤儿。”

李谦怔了一下。“哦。”

“除了我,他没别的亲人了。这家店是他的命。要是店没了,我走了,他就活不成了。”

话题有些戚然。她停下来,眼里有什么东西闪动着。但很快,又是笑逐颜开。她目光瞥过那架钢丝床,“垫被好像薄了些,晚上睡得冷不冷?”一边说话,一边走到李谦身边。“要是冷的话——”她手指弹钢琴似的,在他肩上轻轻掠过。有些俏皮。很快的,两只手都上来,却是替他捏肩。

李谦一怔,差点就要让开。忍住了。是怕她难堪。嘴上说:“很专业呀。”瞥见她的眼神,有些妩媚。只是这“妩媚”像件大衣,是穿在外面的。里面其实是木木笃笃的,是实得不能再实的东西。

“叔叔——”

李谦心里软了一下。倒不是那种意思,而是有些可怜她。酒、螃蟹、紧身的羊毛裙、媚笑,还有这手按摩技术。像圣诞节打包卖的礼盒,一古脑抛给他。同样是女人,米粉店老板娘跑就跑了,还有她男人撑着。她不行。她跑不了。她自己说的——店没了,她走了,那男人就活不成了。那男人是她的命。

“老板娘,”他拍胸脯道,“有我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很少这样豁胖——是宽她的心。

她手上不停。

“我晓得,”她道,“我放一百二十个心呢。”

“那就安心回家睡觉,”李谦拿捏着语气。小心翼翼地,“要是有空,下次再带些酒来,螃蟹就不用了,我这种粗胚,嫌吃着太麻烦。”

他又说了遍“放心”,拿过大衣给她穿上。她怔了怔,穿上了。什么东西嘎然而止,有些突兀了。她停了几秒,说“谢谢”。声音竟有些哽咽。别过头,都不敢看他了。

她默默收拾桌上的碗筷。

“能不能帮个忙?”他忽道。

她一愣,“嗯?”

“给我买条长裤行吗?不用太好,去大卖场买就行。”

她兀自不明白,“怎么了?”

“给老鼠咬的全是洞,穿着像丐帮帮主了——麻烦你。”他笑。

(三)

“救我——”

女人躺在地上,旁边,巨大的火苗像毒蛇的舌头,肆意舞着。火光映红了天际。周围很嘈杂。女人的哀求声有些嘶哑,似是已发不出声。泪水含在眼里,满是惊恐的神情。

李谦缓缓向她走去。女人的手,朝他不断挥动着。手指纤长,像春日里的柳条。那一瞬,他仿佛听不见别的声音,耳朵里只有她声嘶力竭的“救命——”

他想伸手,却似是没了力气。脚下像踩着棉花。

他看着她。两人之间那段距离,竟是越来越远。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头疼得厉害。针戳似的。

——他一下子醒了。

头真的很疼,裂开似的。又是同样的梦。同样的女人,同样的场景,在同样的时刻醒过来。他竟有些懊恨了。那双朝他伸出的手,下落如何,一直没有答案。

李谦爬起来,倒了杯水。忽然,他闻到一股浓烈的烟味。霍的朝窗外看去,瞥见几团红彤彤的火焰,还有黑色的浓烟——真的着火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帮混蛋要放火”,立刻拿出手机打了“119”。以最快的语速报了地址和路标。随即奔到隔壁,敲开了米粉店的大门,把睡得正沉的男人叫醒。两人衣衫不整地冲到外面,却齐齐愣住了——几个燃烧着的垃圾桶摆在门口,像平地上插着几根蜡烛。火苗不大,烟雾却很重。放在这样的深夜,倒也有几分气势。

消防队到的时候,垃圾已经烧尽,只剩下几个光秃秃的黑桶。队长把两人数落了一通,离开了。米粉店老板一脚将垃圾桶踢得老远,骂道:

“妈的个巴子的!”

李谦知道,这是恶作剧,也是威吓。现在是垃圾桶,也许将来某一天,着火的会是这幢房子。他问孙晓美借了手机,给凌保富发短信:

“癞痢头宝货,过来一趟。”

很快,凌保富兴冲冲地来了,“我的晓美啊——”倏的停下来,面孔一板,“人呢?”李谦回答:“刚才还在,去超市买东西了。”凌保富坐下来,朝他看,有些幸灾乐祸地:“怎么,老江湖了,还被几个垃圾桶吓得尿裤子?”

李谦摇头:“年纪大了,眼神不比以前了。只好被人家欺负。”又问他,“喝不喝茶?”凌保富嘿的一声,“冷水泡茶吗?这儿又不能烧水。”李谦道:“有罐装的乌龙茶。”他道:“来一罐。”李谦便站起来,到墙角的箱子里拿了罐乌龙茶,递给他。走路时右腿晃了一下,差点摔倒。扶住旁边的桌子才站稳。疼得咝气。凌保富问:

“怎么了?”

“没事。昨晚光顾着逃命,没看清,脚扭了一下。”

一会儿,孙晓美回来了。“瘌痢头来啦?”她把手里的塑料袋给李谦。李谦拿过,迅速塞进抽屉里。凌保富瞥见里面是几副膏药,嘴上道:“什么东西这么隐蔽——安全套啊?”孙晓美骂他:“放屁!”凌保富嘻嘻笑着,又问她:“找我什么事?”

孙晓美说想让他老婆帮忙挂个号,“伤科那个王医生,口碑不错,就是挂不到号,年底前都满了——宝货啊宝货,派你用场的时候到了,你可不许让我失望。”

凌保富一口答应,“晓美的事,就是我的事——谁啊,谁要看伤科?”

“老家一个朋友。”

“包在我身上,”凌保富一只手又不老实了,朝孙晓美身上蹭,“办成了,怎么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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