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之下,劫烬拉着归澈的手腕,两人如两道贴地而行的暗影,瞬间逼近巍峨的宫墙
高墙耸立,月光为冰冷的砖石镀上一层惨淡的银霜,更显森严壁垒
风中断断续续传来巡逻卫兵盔甲摩擦的铿锵声,宫女急促而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以及混杂在其中的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腥甜气息
“大人,要藏好啊~”归澈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化作耳语,冰蓝竖瞳扫过墙头哨塔模糊的人影
劫烬紧扣归澈手腕,力道似铁钳,将他拽向宫墙投下的最浓重的阴影之中。
“噤声”劫烬低语,听着墙内墙外巡逻士兵轻微的脚步声,金属碰撞,宫女的裙裾摩擦声,甚至远处梆子敲击的回响
他抬起头,目光如尺,丈量着墙面,砖石接缝老旧,藤蔓枯萎,几处砖块微有松动凸起
转看向墙头一根断裂大半,仅剩尺许突出的粗大铁制灯架基座残骸——那是视线死角
归澈也随着劫烬的目光看到了那处死角,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劫烬猛地发力,将归澈向上甩去!动作精准迅猛,毫无征兆
归澈虽不乐于被如此对待,但还是在那股力量达到顶点时,足尖精准地点在墙面一块微凸的砖石上
身姿如鬼魅般无声向上拔升,单手已搭住了那灯架残骸,残骸纹丝不动,他整个身体悬在高墙半腰的阴影中
劫烬则踏在墙角一块垫脚石上,猛然纵起,玄朱袍袖带起微风,仿佛一片沉重的夜色被提升
他并未伸手去抓灯架残骸,而是足尖在墙面疾点数下,靴尖赤金纹路在月光下一闪而逝,在近乎垂直的墙面上借力两次,如离弦之箭般直冲墙头
上方墙头的动静清晰可闻——两名值夜卫兵正缓缓走过,盔甲摩擦发出规律而沉闷的“咯啦”声,脚步声沉重疲惫
归澈在下方阴影里抬头看着,他挂在残骸上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
他悄无声息地向上舒展,纤细的手指同样精准地扣住不同位置的瓦下缝隙,与劫烬错落悬挂,完美融入阴影
劫烬目光扫过墙内,下方并非平地,而是一道仅容两人并行的狭窄甬道,对面又是一堵内墙
一支宫女提灯的小队,正沿着内墙下的回廊缓缓经过,低语和脚步声细碎
更远处,隐约可见巡逻卫兵火把的光圈在移动
劫烬身体翻上墙头,伏低身姿紧贴冰凉的瓦面,几乎在他落稳的同时
归澈也无声无息地翻落在他身侧,两人如同两道鬼影附着在墙顶琉璃背光的阴影里
没有片刻停顿,劫烬观察下方宫女小队刚走到回廊拐角,背对他们的一瞬,他毫不犹豫地向下溜去
二人轻盈地落在下方的甬道上松软的枯草堆里,没有激起一丝灰尘
归澈指了指甬道前方一扇虚掩的角门——那是通向更深处宫苑的入口
劫烬会意,轻轻推开一条仅容一人的缝隙,像影子一样滑了进去,归澈紧随其后,白影一闪即没
踏入偏院的瞬间,那股混杂着酒气的铁锈腥甜味道更加浓重了
劫烬背靠腐朽的门板,熔金竖瞳在黑暗中扫视着这个死寂的荒院,最后落在归澈那张在月光下更显苍白的脸上
而后又拽着归澈的手腕向着那弥漫着不祥交易气息的内廷潜去
劫烬拽归澈隐于枯藤后,循浓烈铁锈腐酒味移动,归澈突然扯住劫烬袖角,指尖无声指向回廊转角
—名提着褪色宫灯的侍女正垂首碎步经过,裙裾摩擦青砖的窸窣声被夜风扯得细碎
“大人,我去去就回”归澈附耳低语,眼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劫烬尽收眼底,目光落在对方身上好半晌
归澈微微侧过身“我不会对她做什么”
白影掠过,宫女手中的宫灯随着微风摇晃,宫女还未有反应,就被瞬息绕至身后的归澈手指轻触其颈侧,宫灯烛火熄灭
宫女像断了线的木偶,悄无声息瘫软下去,只留下“咚”的一声落在寂静的宫道上
归澈迅速剥下宫女的绯色襦裙套在自己单薄的白衣外,苍白的肤色在绯色布料衬托下更显虚无
顺便抽走宫女发间的银簪,将早已垂落的墨黑长发挽成松散宫髻
劫烬在一旁褪去玄朱外袍反穿露出靛青内衬,扯下宫女腰间一枚铜制令牌塞入怀中
劫烬玄色革靴踏地无声,熔金竖瞳敛去锋芒,刻意垂首跟在归澈身后三步,状若沉默的宫廷侍卫
归澈引路绕过废弃梅苑,冰蓝竖瞳扫过墙角一道陈年血渍般的暗痕“走甬道”
劫烬紧跟在那身蹩脚的绯色宫女装束之后,目光扫过成队经过的宫女,摇曳的宫灯晃动着,将他们的长影彼此重叠
越靠近深处,空气中那股混杂铁锈与腐败酒气的味道愈发浓烈
归澈随着宫女推开殿门,迅速与归澈融入了宫苑深处
与宫墙外炼狱般的景象截然相反,一股黏稠、窒息的繁华气息扑面而来
坠入眼帘的便是殿堂穹顶高悬百盏错金琉璃灯,烛火透过七彩玻璃折射成浮华的光瀑
泼洒在铺满地面的红毯上,空气因熏炉蒸腾的龙涎香而氤氲扭动
劫烬拉着归澈匿于殿宇高阁的阴影中,俯瞰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