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的配剑在劈砍中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剑锋过处,黑袍被撕裂,露出暗色符文的木制躯体
每一次击中,都能带下飞溅的木屑或崩飞的楔卯零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然而,无论他将面前的傀儡拆解得如何散碎
那些散落的朽木零件总在落地前便如被无形丝线牵引,迅速拼接起来
不过呼吸之间,那具空洞的黑袍便再次挥动臂膀,以扭曲但迅捷的姿态扑来,力量丝毫未减
均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并非恐惧
而是纯粹被这种不死不休,毫无喘息的诡异缠斗所激起的烦躁与体力消耗
另一侧
“混账东西!没完没了了!”衡怒吼一声,强提一口气,又是一记横斩,将刚刚凝聚头部的黑衣人再次拦腰斩断
朽木零件不甘地尖鸣着四散飞溅,然而,不等它们再次聚合——
一道无法形容的寒意骤然降临
那并非自然界的冷风,凝固时间的极致深寒,其源头,正是那个一直与诡异傀儡首领对峙的归澈
正与两个傀儡首领分身缠斗的劫烬,感受到这股突如其来寒气,手中古剑的攻势都不由得一滞
他眼角的余光瞥向归澈,敏锐地捕捉到一股他从未在归澈身上感受过的气息——暴怒
均正为面前再次开始聚合的傀儡皱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迫使他猛地向后小退半步
就在他退后的瞬间,视野所及,那个刚刚还在他面前散落在地准备复活的朽木零件堆
以及旁边衡刚刚斩断正在蠕动的两截残躯,就像被一只无形的,由极寒构成的巨手瞬间紧握
浓郁的寒气从归澈立足之地疯狂蔓延开来,瞬间就将衡和均面前的战场彻底覆盖
两座巨大的形态扭曲的冰棺凭空凝结
死死锁住了每一丝复活的可能性
衡被这突如其来的支援惊得一愣,巨大的冰坨就立在他面前不到一尺的地方
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也阻断了敌人那不死不休的攻势
均本以为归澈永远都是那副云淡风轻,万事不萦于怀的模样
就算面对强敌也只会更添几分诡异兴致,可眼前这幅景象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归澈生气了
劫烬眉头紧皱,看着面前包裹住的傀儡,散发着丝丝寒意
黑袍首领兜帽下的朽木头颅突然发出喀啦的裂响,木纹虬结的脸竟咧开一道深缝,如同扭曲的笑脸
他浑身关节发出朽木摩擦的嘶哑怪响,贪婪的视线死死盯在归澈身上
“嗬嗬…来臣服于我——”木偶的胸腔剧烈震动,枯槁的手指指向河水方向“我能给你更丰沛的力量…比凡尘更高贵的权柄…”
话音未落,他覆盖黑袍的身躯骤然崩塌,落地瞬间化作焦黑的沙粒
玄色衣袍如同被焚尽的纸灰,在穿堂风中旋舞着散成齑粉
劫烬的剑还钉在散落的朽木核心处,他猛力抽回古剑,剑锋带起一篷污浊木屑
目光掠过归澈脊线,上前走过去,突然探手攥住他手腕——“归澈”
归澈被扯得踉跄转身,四目相对瞬间,劫烬看见他冰蓝竖瞳深处未熄的怒焰正灼灼燃烧
未等劫烬开口,归澈猛力甩腕“放手”
两个字淬着冰碴砸在地上,劫烬指腹传来刺骨寒意
那些冻结木偶的惨白冰棺蒸腾起缥缈雾气,如同被阳光刺穿的晨雾般消散无踪
禁锢其中的朽木傀儡暴露在空气中,不过呼吸间便风化坍塌,连同满地符文碎木一起融作焦黑流沙
归澈的身影已踏出殿门,墨发扫过朱漆剥落的门框,雪色衣袂消失在廊柱投下的长长阴影里
只余一缕清寒的余息,混着朽木焚尽后的尘埃悬浮在死寂中
劫烬的手落空了,掌心只剩下被归澈甩脱时残留的刺骨的冰凉
劫烬猛然握紧拳头,他看着归澈那抹雪色衣角彻底消失在殿门外的阴影深处,没有回头,也没有丝毫犹豫
一丝未竟的怒火还有更深沉难言的躁动,全都被死死压在那层冰封般的面皮之下
终于,他缓缓转过头,目光扫过殿内的狼藉,落在正惊魂甫定,警惕未消的衡与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