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翅落地,镜听腰侧幻真镜微微转动,镜面射出一道光,指向西面,祓禊抬眼望去,脸色骤变:“教主,是南齐的方向。”
商扶砚擦去唇边血迹,把血蹭在莫念脸上,看她嫌弃着躲开,轻笑一声:“看来赵庆嵩给渊宙指了条明路,凌景珩手里……定有能克制他自己的东西……”
莫念将他抵在马车内壁上,赤足踩在他胸口,契约纹在两人肌肤相触的一瞬灼烧出若隐若现的红色星点。
“你以为我信你的鬼话?”她俯身逼近,皱着眉,“当年你骗我蛊王时,也是这副表情,现在好了,报应!”
商扶砚不躲不闪,抬手扶住她的腿:“夫人身子好了,记性就是不错,”
断魄悬空飞来,指向她的眉心:“可夫人忘了,是你先想要给我下情蛊的,人呢,有点报复心才正常不是?……实在不行,能一起死,也不错……”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莫念剜她一眼,甩手拨开剑刃,转身坐下,金线死死缠着商扶砚的手。
商扶砚浑不在意,断魄悬在身边,指尖拨弄着那些金线,笑得温柔又欠揍:“夫人绑得这么紧,想是又怕我跑了?”
“闭嘴!”莫念凝出鞭子抽在他脚边,“再废话就把你扔下去喂鱼!”
商扶砚凑近她耳边:“夫人舍得?”
莫念掐住他的脖子:“你以为你是谁?可以掌控所有?”她微微指尖发力,“二十五岁前我不会死,但你……”
“但我活不过三个月了。”商扶砚抓住她的手,手指蹭着她颤抖的骨节,“所以夫人要不还是对我温柔点……”
镜听抱着镜子打瞌睡,半梦半醒,祓禊缰绳一勒,她忽然尖叫:“阿念小心!”她手中的幻真镜映出骇人的景象,渊宙正爬向南齐皇宫的观星台,紫黑的左手攥着半只蛊虫。
“渊宙找到凌景珩了!”祓禊急转缰绳,“我们要不要……”
“追。”莫念手中金线绞紧了商扶砚的手腕,“你早就知道会这样是不是?”她眼中燃着怒火,“都是你那个废物弟弟干的好事!”
商扶砚面色发青,还在笑:“夫人冤枉我了……”他艰难抬手,指尖抚过她眉心浅淡的血印,“我怎么可能……让阿念死……”
金线松了一瞬,商扶砚趁机将她拽进怀里,她挣扎着要起身,他按住了她的后颈,额头相抵。
“阿念……”他声音低哑,呼吸里有血味,“你掐得我好疼。”
“活该!”莫念嘴上凶狠,低头擦了擦他腕上勒痕,“谁让你……”
商扶砚闷哼一声,心口契约纹金光流转,莫念瞬间僵住,眼睁睁看着他咳出一口黑血,紫色碎晶闪闪发光。
“看见了吗?”他笑道,“这都是报应……”他眼底的疯魔一点点开始掩藏不住,“……但有些事我不能不做……为你,也为他……”
莫念气得发抖,金线从商扶砚腕上滑落,她盯着他咳出的紫晶:“你……何必为我……”
商扶砚直起身来,伸手搂过她的双肩,将她的脸按在胸前,心口的契约纹透过衣料灼着她:“从我在大火里选你做南疆圣女那天……”他低笑出声,摇着头,似在嘲笑自己,“这些虫子一直在啃我的命,但我始终觉得,大炎不该用牺牲女子来续命,是我选的你,是我的责任。”
莫念猛地推开他:“骗子!”她声音嘶哑,“你就是装好人!”
三支骨箭射穿车壁,商扶砚将她护在身下,箭尖擦过他的脊背,留下三道血痕。
“教主!”祓禊急转缰绳,“前面有埋伏!”
莫念脚踝金铃颤动,商扶砚趁机抓住她的手,一根根金线在两人指尖浮动:“阿念……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镜听躲到莫念腿边:“阿念!渊宙已经……”
“闭嘴!”莫念金线抽碎了车帘,她扯开他身后衣袍撒药,动作凶狠却避开了要害。
商扶砚闷哼一声,趁机握住她的手:“夫人心疼?”
“我心疼你死得太慢!”莫念甩开他,却用金线缝合了他渗血的伤口,“等收拾完渊宙……”
“再慢慢算账?”商扶砚笑着咳血,“为夫随时恭候……”
马车在泥沼中颠簸,拓伽凌桓手脚皆缚,身体随着车厢摇晃,透过车帘缝隙,他死死盯着北方渐亮的天,喉间发出“嗬嗬”的怪响。
“吵什么!”莫念一鞭子抽在车壁上,手上金线随着她心绪波动狂舞。
拓伽凌桓挣扎起来,生生扯断了束缚,祓禊头也不回,法杖抵在他喉前,却见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只冰玉匣。
“师父的蛊王……”他喉间涌出黑血,声音哑不成调,“我用命养的……”
冰玉匣开启的刹那,车厢内温度骤降,一只通体透明的蛊虫静静伏在血珀上。
莫念脚踝金铃狂响,她伸手要夺,拓伽凌桓却猛地合上玉匣,左眼流下一滴血泪:“属下……有个条件。”
“叛徒也配谈条件?”镜听将幻真镜照向他,“照照?”
拓伽凌桓跪立在镜前,看了一眼商扶砚,将冰玉匣推到莫念脚边,额头重重磕在车板上:“求教主……无论如何也要救回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