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那是什么地方?怎么漆黑一片,没有点灯?”瑾瑶指着千禧宫的方向。
“哦,”周现搪塞过去,“那是冷宫,好久没人住了。”
“不会啊,儿臣刚才来的时候也经过这里,看到有人啊。”
“别瞎说。”周现有些心虚。
“真的,现在朝那里看,也有人呢。就站在那楼上,是个女子,朝我们这看呢。父王你看!”瑾瑶边说,边又朝千禧宫指去。
周现看去,只见漆黑一片,哪有什么人,“别闹,再闹父王不陪你了。”周现心里毛毛的。
“女儿才没闹呢,小江子,小顺子,你们也都看见了对不对?”
见他们不答话,周现也出声询问,“说,你们看见了没有?是哪个宫的女子?”
“是,奴才也看见了。”小江子回,“但并未看清脸,只是一个背影。”
“那一定是别的宫女走错了地方,不要疑神疑鬼。”周现不知是对下人说,还是对自己说。
“是了,一定是走错地方了,听她喊着好饿,好饿不应该去御膳房吗?来这做什么。”瑾瑶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好啦,我们到啦!”
周现跟瑾瑶一起下了步撵,“我刚才来的时候,就看到不少萤火虫呢,父王还记得小的时候,我们一起扑流萤,特别好玩!”瑾瑶拉着周现的手,开心地进了醒卉斋。
“这里不需要你们啦,我要和父王单独一起玩!”瑾瑶还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周现爱怜地拿起网子,“好,你们都退下吧。”
“咦,怎么现在没有了?”瑾瑶到花园里四处找,“是了,素月,熄灯,光线太亮就看不见流萤了。”
“对了,你不是说,你的好友飘儿姑娘也一起来了吗?”周现想起飘儿,脸上浮现出色眯眯的笑意。
“她在太医院配药,还没回来。母后给她的压力太大了。她现在每天扑在太医院制药局,研究什么驻颜药,想要讨母后欢心。她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们在这边扑流萤便等她就是。”瑾瑶说话间,素月已经把所有的灯都熄了,院子里瞬间暗了下来。
周现原本没打算继续待着,一听说飘儿要来,便顺从地在院子里和瑾瑶一起找萤火虫。
月亮被乌云挡住,连同最后的一点月光也没有了,借着别处泛来的一点微光,才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一道白影闪过。周现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瑾瑶还沉浸在找虫的乐趣中。
“呵呵……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凄厉的女声回荡在院子里。
周现的后背一激灵,猛地挺直脊梁,这不是——湛妃死前所说的话吗?
“瑶瑶,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周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无畏。
“没有啊。”瑾瑶望望四周,“那边有个萤火虫,我去看看!”
周现没来得及拉住她,瑾瑶一溜烟地跑开了。“瑶瑶!”
“圣上别来无恙啊——”一个白影再次闪过。
“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恐惧让他恼怒。如果有人装神弄鬼,怎么可能?当年知道此事的人,都已经死了,湛妃死前所说的话,不可能有活人知道。
“林洧川在那边过得不好……”一个白影站在他身后,他回头看时,一个白衣女人,长发盖住了半张脸,朝他阴笑着伸出手来,“臣妾也是啊——周现,你害得我好苦……”
周现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想跑,脚下却如同灌了铅一样,想喊,却喊不出声,良久,只憋出几个字:“你……你以林洧川之死来威胁朕……朕不得已……”
“不得已?呵呵……”女鬼的全身骨骼咯咯作响,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面向他,“你贪图林家寻矿秘诀,置人死地,林洧川的冤魂将臣妾折磨得好苦……圣上,来陪我吧……”说着,便要扑上前。
周现就地一滚,连滚带爬地奔向门口,“鬼,鬼——啊!护驾,护驾!”门口的侍卫听了赶忙进来,将他抬了出去,大内侍卫数名,抽刀护驾,将醒卉斋内照了个灯火通明,翻了个底朝天。哪有什么鬼的痕迹?
“回圣上,并未发现异常。”御前侍卫董先回禀。
“父王,怎么了?”瑾瑶拿着小网子,网子里还有几个萤火虫。“您怎么回事,一个虫也没抓到,刚才在喊什么?”
看到一众人环绕着自己,周现慢慢松了口气,“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太过劳累了。瑶瑶,父王不陪你了,先回你母后那里去了。”
周现用手痛苦地托着额头,今晚的若是人,那么此人知道林洧川和蓝湛的真正死因,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全部灭口了,不可能存在走露消息一说,如果是鬼……只可能是鬼……周现又是一个激灵。是鬼好过是人,是鬼的话,是时候找人作作法了。千禧宫那个地方,还是早日拆了为妙。
再次路过千禧宫时,一阵阴风刮过,竟隐隐听得有人声,“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奴婢饿啊,好饿啊……”
周现吩咐众人,“快走快走!”
周现走了之后,杨飘从后殿出来,千禧宫与醒卉斋相隔不远,都有狗洞,今日又是七月十五,各宫关门闭户,出入不是什么难事。
“你都听到了?”杨飘问。
“父亲果然是这样的人……”瑾瑶黯然神伤,周现的圣君形象在她眼中逐渐崩塌,她拿出那个字条,低声啜泣起来。杨飘抚摸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他做了那样的事……”哭了一会儿,瑾瑶抬起头来,“他会不会对王爷做同样的事?”
“这个难说,但有太子在,王爷暂时是安全的。”杨飘看了眼时间,“我还得去太医院,你父王有可能已经开始怀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