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站在张麒麟侧后方,他手中的手枪枪口还在冒着缕缕青烟。他脸上那惯有的玩世不恭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豹般的专注与冷厉。墨镜下的视线不断扫视着周围黑暗中那些蠢蠢欲动的影子。
陈皮阿四被陈诺和几名仅存的手下护在中间。这位老江湖此刻也是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那根从不离身的登山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墓室最深处,那片最为浓郁的黑暗。
在那里,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由无数青铜链条和某种黑色肉质物纠缠而成的“王座”。王座之上,一个模糊的、散发着无尽威严与死寂的庞大轮廓,正缓缓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波动。
万奴王。
它甚至不需要亲自出手。
“嗬……嗬……”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左侧的黑暗中,十几只“陵蠊”组成了闪烁着青铜寒光的潮水,窸窸窣窣地涌来,它们甲壳摩擦的声音如同送葬的编钟。
头顶的穹顶上,数条“石髓蚰蜒”从拟态中解除,如同巨大的、布满环节的灰色缎带垂落,带着致命的麻痹毒液。
右侧的阴影里,几张扭曲的、带着诡异笑容的“人面鼠”面孔若隐若现,发出干扰心智的尖啸。
更可怕的是,在那些怪物的后方,空气开始扭曲,仿佛有无形的“记忆窃贼”在徘徊,等待着吞噬他们最后的理智。
而那股源自万奴王的、冰冷的精神威压,如同实质的海水,不断挤压着他们的意志,试图将恐惧和绝望灌入每个人的脑海。
“家主!”陈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它们……越来越多了!我们被包围了!”
张麒麟缓缓吸了一口气,将黑金古刀提起,横于胸前。刀身嗡鸣,似乎在回应着主人的战意。
黑瞎子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哑声道:“哑巴,这次看来……得玩命了。”
王胖子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妈的,胖爷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天真,撑住了,别给小哥和黑爷拖后腿!”
无邪咬着牙,用没受伤的右手死死握住了备用的匕首,点了点头。
陈皮阿四的目光从万奴王的王座收回,扫过身边这些伤痕累累、却仍在死战的人们,最终,他那沙哑、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在死寂的墓室中响起:
“慌什么。”
“它不敢亲自下来……就说明,它还没有完全复活。”
“陈诺,黑瞎子,护住两翼。张麒麟,你跟我,盯死前面。”
“想拿我们的命……”
他顿了顿,登山杖重重一顿,发出金石交击般的脆响。
“得看这些鬼东西,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收到了总攻的指令,所有的怪物——陵蠊、蚰蜒、人面鼠,连同那无形的精神侵蚀——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四面八方,朝着这支陷入绝境的队伍,发起了最后的、狂暴的冲击!
决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而现在我站在云顶天宫那深邃如巨兽之口的入口前,冰冷的寒气扑面而来。迅速点亮手机屏幕,时间和日期无情地跃入眼帘心头猛地一沉。
“来不及了……” 低语消散在凛冽的空气中。
不能按常规方法进去了。目光急扫,最终定格在入口上方穹顶那些盘踞的、与岩石无异的巨大阴影上。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
我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有了!我可以……控制那些大块头,‘石髓蚰蜒’!”
我蹲下身,平视着身边两位最可靠的伙伴沉稳如山的威威和躁动不安的魔王。伸手揉了揉它们毛茸茸的脑袋,语气带着一种故作轻松的兴奋,仿佛在提议一场奇妙的冒险:
“威威,魔王,等下我们可能要坐一趟……超级刺激的‘过山车’哦。抓紧他,我们得靠它,去找你们的黑哥哥和张哥哥了,好不好?”
魔王湿热的鼻子蹭了蹭我的手心,短促地“呜汪”一声,尾巴快速摇晃,眼中充满了跃跃欲试的信任。威威则用它那颗硕大的头颅轻轻顶了顶我的肩膀,发出一声低沉而可靠的呜咽,仿佛在说:“我们准备好了,姐姐。”
主意已定,便再无犹豫。
我闭上双眼,将全部精神集中起来,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石髓蚰蜒”那布满环节、与岩石无异的躯体形态。意识如同无形的触手,缓缓探向入口穹顶上方那片最为浓郁的阴影,尝试与其中潜藏的、那个冰冷而古老的意识建立连接。
这并不容易。石髓蚰蜒的意识混沌而充满原始的暴戾,像是一团缠绕的、冰冷的线团。我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渗透、安抚,并最终尝试植入一个强烈的指令:移动,向前。
“嗡……”
一阵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从头顶传来。成功了!
我猛地睁开眼,低喝一声:“来了!抓紧!”
话音刚落,头顶一大片“岩壁”骤然活了!一条水桶粗细、长度超过五米的石髓蚰蜒猛地从拟态中脱离,它那数百对节肢如同船桨般划动空气,带起一阵腥风。它巨大的前端垂落下来,精准地悬停在我们面前,那没有五官的头部微微晃动,似乎在确认我的指令。
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屏住呼吸,伸手紧紧扣住石髓蚰蜒前端一个粗壮的节肢关节。这怪物的体表覆盖着坚硬的角质层,触手冰凉粗糙,带着千年墓穴的阴寒气息。
“威威,帮我一把。”我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