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驿站递密函那场戏过后,言梓虞在剧组的处境悄然松快起来。
之前见了她只敢偷偷打量的场记小李,如今老远就会笑着打招呼:“言姐,今天的台词都顺完啦?”
灯光师调试设备时,还会特意转头问她:“这个角度打光会不会太刺眼?要不要给你调柔点?”
那些 “新人撑不起戏” 的窃窃私语渐渐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工作人员茶歇时的赞叹:“你看言梓虞昨天那场戏,指尖攥着帕子的力度,把苏婉的慌劲儿全演出来了!”
“对细节的把控是真厉害,难怪陆老师都夸她。”
后续拍摄如顺水行舟般顺畅。言梓虞的戏份虽零散,却总能精准掐住苏婉的魂儿。
有次拍相府花园偷听密谈的戏,她没靠夸张的表情,只凭指尖在廊柱上若有若无的轻颤 —— 指节泛白时是撞见阴谋的惊,指尖微松时是强压恐惧的稳,连躲在廊下的呼吸都透着小心翼翼。
监视器后的张导看得频频点头,对着身边的编剧感慨:“这丫头身上有股难得的静气,太适合演乱世里的清醒人了,一个小动作比说十句台词都管用。”
夏晚看言梓虞愈发受关注,心里不是滋味,总爱说些酸溜溜的话。
化妆间里,言梓虞低头在剧本上标注苏婉的心理活动,夏晚对着镜子描眉,突然慢悠悠地对助理说:“有些人啊,就是运气好,碰上个讨喜的角色,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语气里的不屑明晃晃的,言梓虞却像没听见,只轻轻划掉台词旁的批注,重新写下 “此处眼神需更沉,藏住对家族的担忧”。
次数多了,夏晚见她始终不接茬,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也就没了继续挑事的兴致,后来偶尔在片场碰面,最多翻个白眼,倒没再刻意找麻烦。
时间在打板声与台词声中悄悄溜走,转眼到了六月中下旬。影视城的仿唐建筑群外,工作人员有的已经开始打包设备 —— 剧组要转场去外景地拍战争戏。
而言梓虞的戏份,也终于到了收尾时刻。
她的杀青戏,是苏婉在城门口目送萧策将军出征。镜头里,她站在拥挤的人群中,青灰色襦裙被风掀起边角,贴在单薄的身上。
望着远去的军队扬起的尘土,她的眼眶慢慢泛红,却硬是咬着唇没让眼泪落下,只抬手轻轻攥住腰间的银铃 —— 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也是她藏起脆弱的小秘密。
这个细节是言梓虞自己加的,张导在监视器后看了,只对副导演说:“懂角色的演员,才能有这种神来之笔,苏婉的韧劲儿,全在这只手上了。”
小角色没有隆重的杀青宴,收工时副导演亲自递来个红包,笑着说 “辛苦啦,期待下次合作”。
言梓虞接过道谢,转身时看到陆承宇从旁边走过,对方朝她点头致意,眼神里带着几分认可 —— 这对向来严苛的影帝而言,已是难得的肯定。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言梓虞就和陈沫收拾好行李。没有惊动太多人,只有常给她递热水的场务大叔,主动帮她们把行李箱搬到车上,还念叨着 “你这演技,肯定能火”。
车子驶出影视基地时,言梓虞回头望了一眼那片青灰色屋顶,晨雾缭绕中,那些仿唐建筑像浸在历史里的剪影,藏着苏婉的故事,也藏着她初入演艺圈的印记。
“言姐,咱们直接回海城吗?” 陈沫看着手机里的行程,轻声问道。
言梓虞指尖轻轻摩挲着,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嗯,得赶回去参加毕业典礼,可不能迟到。”
六月的海城,潮湿的热气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刚下飞机就扑面而来。梧桐树叶被烈日烤得卷了边,蝉鸣声此起彼伏,织成一片聒噪又鲜活的夏意。
暮色渐浓时,言梓虞婉拒了陈沫陪同的提议,独自拦了辆出租车往家赶。
小区电梯里,镜面映出她素净的脸庞,眼尾淡淡的青黑藏不住连日奔波的疲惫。
可当电梯门 “叮” 地一声滑开,望见家门那盏亮着的灯时,那点倦意便像被晚风拂过般,悄无声息地散了。
她用指纹打开门,门内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 属于家的温暖,是比片场灯光更让人安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