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言梓虞给辅导员发了条请假信息,揣着背包便出了校门。
半小时后,她站在了“铂悦府”售楼部气派的玻璃门前——这是她昨晚在房产App上刷到的心头好,坐落于城市滨江核心区的黄金地段。
距学校车程恰好半个多小时,西侧紧临中央湿地公园,东侧直面1.8公里一线江景岸线,闹中取静的私密布局,恰好戳中她兼顾学业与生活品质的需求。
这里被三条城市主干道环绕,距地铁3号线滨江站仅800米,4站可直达市中心商圈,自驾经沿江快速路40分钟就能抵达国际机场,无论日常通勤还是长途出行都极为便捷。
刚推开沉重的玻璃门,中央空调的凉风便裹着淡淡的香氛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秋阳带来的燥热。
售楼大厅装修得如同星级酒店,米白色大理石地面擦得能映出头顶水晶吊灯的倒影,几盏一人多高的水晶灯悬在挑高穹顶下,碎光流转间晃得人眼微眯。
三三两两的看房人散落在沙盘四周低声交谈,身着藏青色制服的售楼顾问则像精准的雷达,时刻搜寻着潜在客户——
有的倚在前台旁,指尖飞快滑动手机,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门口;有的围着穿西装的客户,手里捧着户型图,脸上堆着殷勤的笑。
言梓虞的白色t恤配牛仔裤,在一众精致穿搭里显得格外扎眼,脚下的白色运动鞋踩过光可鉴人的地面,鞋底与大理石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大厅里竟生出几分突兀的局促。
她刚在沙盘旁站定,还没来得及细看模型,斜后方就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
转头望去,一个妆容精致的售楼顾问正收回目光,眼尾的余光又快速扫过她的衣着,像是在打量一件廉价商品,嘴角不屑地撇了撇,随即对着身边另一个顾问压低声音:“你看那小姑娘,穿得跟去菜市场似的,也敢来铂悦府?怕不是走错门,把这儿当免费展厅了吧。”
另一个顾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捂着嘴笑了笑:“说不定是来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假装自己看房呢,现在的年轻人,就爱搞这些虚的。”两人说完,还故意朝言梓虞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言梓虞没理会,刚要弯腰细看沙盘上的楼栋标注,就见刚才那个妆容精致的顾问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快步迎向刚进门的中年夫妇。
那男士身着定制西装,腕间的百达翡丽金表在灯光下闪得刺眼,女士臂弯里的爱马仕birkin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包链上的钻石碎光流转,一看便价值不菲。
“李总,李太太!您二位可算来了!”顾问脸上的笑容堆得几乎溢出来,声音甜得发齁,双手恭敬地递上水,“昨天跟您提的顶层复式,我特意跟经理申请锁了房源,就等着您来呢!270度无遮挡江景,整个楼盘就这一套,站在露台能直接看到江对岸的摩天轮,视野绝了!”
李总鼻腔里哼出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腕表表圈,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少废话,赶紧带我们去看看,下午还有个跨国会议,别耽误时间。”
“哎哎,马上!马上就来!”顾问点头哈腰地应着,忙不迭地引着两人往模型区走。
路过言梓虞身边时,她像是没看见人似的,胳膊肘故意往外一拐,重重撞在言梓虞肩上,力道大得让言梓虞踉跄了半步。
她却连个眼神都没给,甚至还故意加快脚步,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噔噔”的声响,仿佛在炫耀自己接待了“大客户”,而言梓虞只是个碍事的立柱。
言梓虞皱了皱眉,指尖揉了揉被撞的肩头,没去计较——上辈子在娱乐圈见多了这种捧高踩低、趋炎附势的嘴脸。
她径直走到沙盘前,目光精准落在模型上——那是一套200多平米的四居室,位于小区中央景观轴旁,模型上还插着“明星户型”的小红旗。
言梓虞转头看向不远处一个正整理户型图的售楼顾问,语气客气:“您好,麻烦能给我介绍一下这套四居室的具体情况吗?”
“小姑娘,随便看看就行,宣传册在那边桌子上,自己拿。”一个穿着白衬衫、胸前别着“资深顾问 张婷”工牌的年轻女人抬眼扫了她一眼,上下打量言梓虞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敷衍,甚至还轻轻挑眉,语气里满是不屑,“我们这儿的房子可不是菜市场的白菜,动辄几千万一套,没诚意买房就别在这儿晃悠,耽误我们接待真客户的时间。”
言梓虞抬眼,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目光依旧落在沙盘上的四居室模型:“我想看那套200平米的四居室。”
张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地笑出声,声音故意抬高了几分,引得周围看房的人纷纷侧目:“那套?你知道那套多少钱吗?8000多万呢!看你这打扮,怕是连个卫生间的首付都凑不齐吧?别在这儿添乱了,赶紧走吧,免得等会儿经理过来,以为你是来闹事的。”
议论声立刻细碎地涌了过来:
“现在的小姑娘真是心比天高,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条件,就敢惦记几千万的房子”
“估计是来见见世面、涨涨见识的,这辈子都未必能买得起这么贵的房”
“我看她连铂悦府的物业费都交不起,这儿一个月物业费就得好几千呢”
“旁边老城区的回迁房一平米才一万多,她怕是走错地方了”
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对着身边的妻子小声说:“现在的年轻人虚荣心真重。”
他妻子连连点头:“可不是嘛,踏踏实实的不好吗?非要打肿脸充胖子。”
那些目光像细小的针,密密麻麻扎过来,有的带着嘲讽,有的带着同情,还有的带着看戏的好奇。
言梓虞却依旧神色淡然,指尖还在沙盘边缘轻轻划过,仿佛没听见周围的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