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夕阳把梧桐叶染成通透的金红,细碎的光斑透过枝叶缝隙洒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在地面拼出摇晃的光影。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青草香,混着远处食堂飘来的饭菜味,漫成一片温柔的暮色。言梓虞下课之后,把课本往背包里一塞,趁着傍晚的空闲时间,慢悠悠往学生会办公室晃 —— 昨天和统子敲定了参加校庆晚会,今天得赶紧把名报上。
刚绕过操场的看台,一阵聒噪的欢呼突然截住了她的脚步,声浪撞在教学楼的墙壁上,又反弹回来,震得人耳膜发颤。
不远处的篮球场被围得像密不透风的铁桶,女生们举着手机踮着脚尖叫,嗓子喊得都快劈了叉,连头发丝都透着兴奋。
人群中心,苏御辰正一跃而起扣篮,黑色球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线条利落的腰线,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滑,滴在锁骨的凹陷处。
篮球 “唰” 地一声穿过篮筐,带着破空的轻响,他落地时带起的风扫过前排围观者的脸颊,惹得又是一阵更疯的尖叫,堪比明星见面会的阵仗。
言梓虞眉梢微挑,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奇了怪了,表演系和金融系隔得那么远,怎么走到哪儿都能撞见这位祖宗?
她上辈子在言家见的大人物多了去了,哪个不是低调沉稳,也没见谁像苏御辰这样,走到哪都自带聚光灯,活脱脱一个移动的麻烦制造机。
原主的记忆碎片漫不经心地浮上来 —— 以前这具身体的主人,总攥着提前买好的水,在篮球场的栏杆外站成根僵硬的电线杆,目光像黏合剂似的,带着几分愚蠢的炽热 ,死死跟着苏御辰的身影转。
有一次等苏御辰下场时,原主终于鼓足了毕生的勇气,红着脸递出矿泉水,结果只得到对方眼皮都不抬的两个字:“不用。”
那没有丝毫起伏的转身之后,还能清晰听见身后传来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的窃笑,刺耳得像针。
真是没见过世面。言梓虞在心里嗤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刚要挪步绕开这是非之地,一个篮球突然带着呼啸的风声飞来,直奔她的面门,速度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周围的惊呼声瞬间炸响,有人甚至捂住了眼睛。
可言梓虞只是轻轻一侧身,紧接着一记利落的高抬腿,足尖精准踢中球面 —— 动作行云流水得像在掸掉肩头的灰尘。
篮球被重力撞击后,“嘭” 地一声弹开,滚落到不远处的草坪上,还在草地上蹦跶了两下。
她若无其事地甩了甩脚腕,心里暗自嘀咕:果然碰到苏御辰就没好事,这都能被篮球砸,简直倒霉透顶。
“我靠,这反应绝了!” 看台上立刻有人吹起口哨,议论声此起彼伏,“这女生是谁啊?身手这么好!”
言梓虞没理会那些目光,只想赶紧离开这麻烦地。
可刚迈出两步,三个女生突然横在了她面前,硬生生挡住了去路。
染着紫头发的赵琳抱着胳膊,涂着亮片眼影的眼睛像扫描仪似的,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溜了一圈,嘴角撇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哟,这不是言梓虞吗?今天怎么空着手?没给苏少买水啊?”
说话的赵琳是校花林汐颜的跟班,可明眼人都知道,她心里也揣着对苏御辰的心思。
学校里大半女生都喜欢苏御辰,不光是因为他那张足以媲美明星的脸,更因为他身后显赫的家世 —— 苏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光是这身份就足够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赵琳想借着林汐颜的关系多接近苏御辰,听说苏御辰对林汐颜另眼相看,便心甘情愿当起了跟班,美其名曰 “帮校花赶走桃花”,可那点小心思,早就在一次次针对其他女生的刁难中暴露无遗。
见言梓虞以前敢明目张胆追苏御辰,做了她不敢做的事,赵琳每次见了她,都要酸上几句找存在感。
旁边穿超短裙的女生立刻接话,声音甜得发腻,却藏着刀子:“或许人家现在是认清了现实,知道上赶着讨不着好,终于放弃了也说不定呢。人呐,还是得有自知之明,不是什么天鹅肉都能碰的。”
“就是!” 另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立刻附和,语气里满是鄙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不要以为汐颜离开了,就能轮得到你了,做梦!”
言梓虞静静站着,眼底没什么波澜,只像在看三只聒噪的麻雀,连反驳的欲望都没有。
前世在言家,她见多了这种仗着家里有点小钱小势就耀武扬威的货色,对付她们,根本犯不着动气,免得掉了自己的价。
“我带不带水,” 她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却带着种天然的居高临下与漫不经心,“跟你们有关系?”
赵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夸张地笑了起来,声音尖利:“哈哈,是跟我们没关系!但是事关汐颜的事,那就是我们的事!我劝你啊,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赶紧离苏少远点,别像块狗皮膏药似的贴着人家,不嫌丢人吗?”
“狗皮膏药?” 言梓虞终于正眼瞧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那笑意却没到眼底,冷得像冰,“我跟苏御辰,统共没说过几句话。倒是你们,眼睛都快黏他身上了,这点心思还用挑明?”
她语气里的轻蔑像细针,精准地扎在赵琳她们的痛处 —— 她们每次来球场蹲守,可不就是想引起苏御辰的注意,只是从来没成功过。
周围的议论声突然停了,连篮球场上的运球声都小了些,不少人都转头看向这边,眼神里带着看热闹的好奇。
赵琳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手指着言梓虞,气得声音都抖了:“你、你敢骂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