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言梓虞脚步骤然一转,朝着旁侧街道那家挂着 珍宝阁 鎏金匾额的玉石店快步走去。
鎏金匾额在晨光下泛着厚重的光泽,门两侧的石狮子雕刻得栩栩如生,透着股老派的贵气。
早有耳闻,这家店的后院藏着个不小的赌石区,是本地玩石老手们常聚的据点。
此刻还没走近,便能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的喧闹,连空气里都飘着几分赌徒特有的兴奋与焦灼,像无形的引线,随时可能被点燃。
掀开门帘的瞬间,玉器的冷香扑面而来 —— 前堂摆满了各式玉石摆件:
和田玉的观音雕像温润洁白,翡翠手镯泛着淡淡的绿,还有些玛瑙、水晶串成的饰品,在射灯下闪着精致的光。
穿旗袍的店员正弯腰给一位中年妇人介绍一支和田玉簪,见言梓虞穿着简单的白色 t 恤和牛仔裤,只淡淡瞥了一眼,语气平淡地问了句 请问看点什么,便又转回身子继续接待老客。
言梓虞没在意,径直穿过前堂,刚踏入后院的门槛,一阵带着戏谑的嘲讽便像石子般砸了过来:哟,这小丫头也来凑赌石的热闹?看这样子刚上大学吧,知道赌石水多深吗?当心把生活费赔光,回头连饭都吃不起!
说话的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染着一头黄毛,穿着花衬衫,领口敞着露出半截项链,靠在铁架旁抖着腿,眼神里满是看热闹的戏谑。
周围的人立刻跟着哄笑,笑声里带着明显的起哄意味:有人拍着小伙的肩膀附和,有人对着言梓虞指指点点,细碎的议论像苍蝇似的围着她转 ——
这么年轻的姑娘玩赌石?我还是头一回见,估计是看别人切涨眼红,想来碰运气
小姑娘家还是该去逛逛街买件衣服,赌石这行当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看她连原石的场口都分不清,一会儿指定得被老板坑,等着看她怎么出洋相。
大家的议论更多是觉得 年轻姑娘玩赌石 新鲜又荒唐,像看一场新奇的热闹,总盼着能看到点 意料之中 的糗事,好当作日后聊天的谈资。
言梓虞脸上没露半分波澜,只若无其事地越过人群,径直走向赌石区。
后院的原石按档次码放得清清楚楚:靠近门口的木筐里堆着低档原石,都是些拳头大小的小块料,石皮粗糙,价格从几百到几千不等,多是新手练手用的;
中间的铁架上摆着中档原石,块头更大些,部分被磨出小窗口,隐约能看到内里的玉肉,价格从几万到几十万,吸引着有一定经验的玩家;
最里面的独立展台上,铺着黑色绒布,摆放着高档原石,蒙头料的石皮细腻,半明料的窗口透着浓郁的绿色,旁边立着 底价五十万 的牌子,只有少数富商或资深藏家会驻足。
空气中混杂着石头的腥气、切割玉石的粉尘味,还有人们压抑的呼吸声,连光线都比前堂暗了几分,头顶的灯泡蒙上了层灰,照得满地石屑泛着冷光,气氛沉闷得让人胸口发紧。
言梓虞悄然开启透视眼,目光像扫描仪般扫过一堆堆原石。
大多数石块内部是灰蒙蒙的石质,毫无价值,像被遗弃的建筑垃圾;偶尔几块藏着翡翠,也只是些豆种、糯种的普通料子,色泽黯淡得像蒙尘的玻璃,连做个小吊坠都嫌寒酸。
就在她快要走到角落的废料堆时,一块沾满泥污的石头突然闯入视线 ——
它比篮球略小些,表面坑坑洼洼,像被暴雨冲刷过的土坡,边缘还留着磕碰的缺口,露出里面粗糙的石质,显然是被人嫌弃地扔在这里的,旁边还堆着几块同样破旧的石头,标签上写着 废料,自取。
可透过那层粗糙的石皮,言梓虞的眼睛瞬间亮了 ——
石头内部藏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翡翠,色泽浓郁得像化不开的菠菜绿,却比菠菜绿更鲜亮,更通透,质地纯净得能映出光线;
在黑暗中泛着诱人的莹光,连一丝棉絮、一点杂质都没有,像一汪被冻住的碧水,透着顶级翡翠特有的灵气。
老板,这块石头怎么卖? 言梓虞指着那块废料,声音清亮,像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让周围的议论声停了半秒。
正在给一位穿西装的富商介绍原石的店主闻声回头 ——
那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穿着绸缎马褂,手指上戴着枚硕大的玉扳指,此刻正拿着手电筒照着一块半明料,对富商说:李总您看这料,窗口满绿,水头足,内里肯定能出满色,您要是拿下,切开最少涨三成!
听到言梓虞的话,他不耐烦地回头,眼角扫过那块废料时,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满是嫌弃:那破玩意儿?堆在这儿大半年都没人要,下雨天我都嫌它挡道!你要是真心要,给一千块拿走,别耽误我跟李总谈生意。
富商也顺着看过去,见是块废料,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没说话,只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显然也想看这小姑娘怎么收场。
言梓虞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扫了店员递来的收款码, 的一声付款成功后,她弯腰抱起石头 ——
石头比看起来重些,表面的泥污蹭到了她的衣服,她却毫不在意,转身就往切石机走去。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瞬间让喧闹的后院安静了半秒,紧接着所有目光
地一下聚过来,像无数道探照灯,落在她和她怀里的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