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停蹄朝前行进,三人终于在天黑前赶至兰陵。
刚过城门,喧闹声立刻迎面而来。主街上除了常见的商队外,还有不少一瞧打扮便知是混迹江湖的能人异士。
万事通用胳膊肘戳了戳沈从风,道:“哎,你要是混进去,肯定毫无违和感。”
沈从风不客气地回敬道:“你的斗笠蓑衣也不差。”
“嚯还学会顶嘴了,你小子,看我不……”
“行了,先找个住处落脚吧。”陆徽打断二人嬉闹。
因着比武大会,兰陵忽的多出不少人,好在乔氏有提前协调,即使已经住满人的客栈,也不会直接将客人打发走,而是派人去寻仍有空房的店,再把人领过去。
陆徽一行人就这样被带去了一间尚存空房的客栈,两间客房,陆徽一间,其余二人分一间。听说他们是来参加比武大会的,店小二还热情地向他们介绍明日该去何处报道,要走什么流程。
沈从风小声问:“他们怎么这般熟练。”
陆徽解释道:“比武大会不仅有参赛者,还有前来观战的观众,生意兴旺,他们自然高兴,干起活来也利索。”
沈从风此前只在话本里见过比武大会这词儿,本以为是壮士侠客快意江湖,没想到真实体验下来,更像是一场全民狂欢的节日庆典。
放下行李,屁股还没坐热,万事通便被陆徽派去打探情报。大堂桌边,沈从风透过茶杯,用余光打量着陆徽。
“有事?”陆徽手指摩挲着粗糙的砂质茶杯边缘,顺势对上沈从风目光:“有事说便是。”
沈从风没能避开,就这么对上陆徽的眼。此前同陆徽说话,他总会稍稍侧目避免直视。回想起来,兴许是对长辈本能的尊敬和一丝惧意,即使对方肩不能扛手不能打。
“也没什么……就是……”沈从风用筷子捣鼓盘里的炒花生,不知从何说起。
“无妨,直说便是。”
少年心里不藏事,有什么都往脸上写。陆徽向来喜欢有事说事,也担心要真叫沈从风憋着不说,指不定之后一路都盯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
“陆先生知道李墨玄么?”
“嘶——”陆徽正洗茶呢,一个晃神,叫茶汤烫了手。
沈从风:“……”
陆徽:“……”
不是说有事说是吗,怎么问完有不说话了。
沈从风在心里暗暗腹诽,决定以后对陆先生的话都留个心眼,可以听,但不能全信。
直到一盏茶泡好,陆徽给自己和沈从风各斟茶一盏,才开口道:“知道。”
独独二字,你问我答,一看就是不想把这对话继续下去,偏遇上沈从风此等拥有单口相声本领之人。
“那陆先生您知道那李墨玄为何要杀武林盟的人么。”
“嘘。”陆徽朝他做噤声手势,沈从风不明其意,便听陆徽附耳言道:“隔墙有耳,此处不宜谈此话题。”
坏了,经陆徽提醒,沈从风这才想起,自己此刻身处比武大会会场,周遭不是武林盟中人,就是想要趁此机会名扬天下,加入武林盟之人。
在这里提李墨玄,跟讨打有何两样。
“你俩聊啥呢?”万事通丢给另外两人一人一个包子:“看着这么严肃。”
沈从风正要开口说明,赶巧,小二端上四菜一汤,筷子一握六亲不认,赶了一天路的三人狼吞虎咽吃了起来,酒饱饭足,万事通说起方才打听到的消息:“说起来,那比武大会,还不是一般的比试嘞。”
陆徽:“有何不一般?”
“兰陵不是乔家的地盘儿嘛,”万事通抹掉嘴角油星:“他们最近要嫁女儿,说是挑来看去没个中意的,最后思来想去,搞了这么场比武招亲。”
陆徽:“这就怪了,若我没记错的话,那乔家十分宝贝自家闺女,怎的忽然就要比武招亲?”
万事通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倒是沈从风两眼放光,看上去精气神十足
“我们能去观战么!”说完,沈从风想起自己的角色定位,改口道:“之前在茶楼时,若我没记错的话,陆先生是有收到邀请函的,这比武大会,应该也是我们来此的目的吧,如果顺路能去看看就更好了。”
陆徽一笑,万事通便觉大事不妙,自觉低头吃饭,将对话空间留给二人。
“当然可以。”陆徽拍着沈从风肩膀,似是鼓励一般,笑着说道:“知己知彼,方可获胜。我们不仅要去观战,还要参战。”
万事通从碗里抬头,筷子指向沈从风,补充道:“准确来说,是你要去参战。我和陆掌柜在台下替你加油打气。”
“啊?”话头忽的一个急转到了自己身上,吓得沈从风刚夹起的肉全喂了桌子。
“反正你也是出现历练,正好借此机会同武林中人切磋切磋,交流交流。”陆徽平静地阐述叫人听了,指不定还以为他是要去参加什么远足活动。
沈从风连连摆手,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不了吧,我年纪还小,以后肯定还有别的机会,这次就算了吧。”
“哎我说小沈兄弟,平时看你挺积极的啊,怎么这会儿掌柜的想送你去锻炼锻炼,你又不乐意了?”万事通拐着胳膊肘将沈从风勾到身边:“信我,你要真参加了,肯定进去大杀四方,我看人很准的。”
“为何不愿参加,你不是很想同人切磋么,平时也常见你跟万事通请教?”陆徽见沈从风如此抗拒,追问道。
沈从风:“其实……”
陆徽:“其实?”
沈从风:“我没跟人打过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