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嗡嗡的震动声打破了房间的死寂。李清乐蜷缩在被子里，不想理会。但那铃声固执地响着，看来电显示——是他哥哥，李青松。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才接起电话。

“喂，哥。”

电话那头传来一把极其平淡，甚至可以说没什么起伏的悦耳嗓音，像玉石相击，清晰却带着疏离感：“下周末中秋，回家吗？”

回家......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轻轻扎了李清乐一下。那个家，一点也不好。那里空气总是压抑的，父母的注意力永远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天才哥哥身上，而他自己，则是灯光照不到的阴影角落，是被无意间忽略的存在。偶尔被提起，也只会伴随着“你看看你哥……”、“要是你有青松一半……”之类的对比。

只有这个哥哥，会偶尔记得给他打这么个电话，问一句回不回家。像是一种程式化的、居高临下的怜悯。

“不……不回了。”李清乐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工作忙，走不开。”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两秒，只是简单的一句：“知道了。”

没有劝慰，没有疑问，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也许在哥哥眼里，他这个弟弟回不回去确实无关紧要，甚至不回去更好，免得摆在一起，连那点可怜的对比都显得多余——毕竟，谁又能和他李青松相提并论呢？

挂了电话没多久，手机又亮了一下。

是一条转账信息。数额不小，附言只有两个字：「零花」。

李清乐盯着那串数字，像被烫到一样，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不敢点下去。他不敢收。家里给的一切，尤其是哥哥给的，都像带着无形的价码。他现在拿到多少“好”，将来都是要还的。他宁愿自己过得紧巴巴，也不想再被拉回那个令人窒息的家里。

真是倒霉透顶。他把自己更深地埋进被子。

外面好像又下雨了，细微的雨声敲打着窗户。今夜格外安静。

可这的寂静，反而让心里的空洞更加明显。

他遇到了一个以捉弄他为乐的恶劣邻居，又摊上了一个完美到让他自惭形秽、连嫉妒都显得无力的天才哥哥。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提醒他：李清乐，你真是普通又失败。

夜，格外的静，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脏缓慢而沉闷的跳动声。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毫无睡意。家庭的压抑、独居的孤寂、求而不得的窘迫，在这个雨夜里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缠住，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