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前几日因弟子冒失,不慎进入青玉湖,遭那大蛤蟆突袭。是花师姐奋力救下弟子……但她走的仓促,弟子没能来得及道谢。故今日专程前来见她,略备薄礼,聊表谢意。”荀川老实巴交道。
“我说落离怎么前几日回来受了内伤,原来是为了救你……”中年男子皱眉道。
“正因如此,所以弟子才更应该过来,看望一下师姐伤势。”
“不必了,你回去吧。落离课业在身,不会有空见你,至于道谢的话,我会替你转达!”中年男子赶了赶手背,劝退道。
说完,便径自闭上了眼睛。
荀川本想再争取一番,见他执拗,似无意听自己说话,便闭了嘴。但却没走,而是自顾自在原地站着,任凭地火滚烫烧身,宁愿用灵力硬扛,也不退一步。
良久,似乎觉得不太对劲,那中年男子再次睁开眼,发现荀川还杵着,又抬手指着他道:“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叫你走了吗!”
“弟子想面谢花师姐。救命之恩非同小可,若让他人代谢,此举实非男儿作为!并非弟子不领长老之情,望长老原宥!”荀川再次拱手作揖道。
“冥顽不灵!”中年男子不再理他,又闭上了眼道:“你修为不足,灵力有限,地火阵法又持续不断。若你非要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届时灵力耗尽,火气入体,血液沸腾,筋骨碳化,定叫你痛不欲生!”
“多谢长老好意提醒,弟子心领了!”荀川答道。
说完也跟着闭上了眼,盘膝打坐,恢复灵力减缓消耗。
他忘了给自己买凝气丹,无法补充耗损。按他现在的灵力总量,最多再坚持一个时辰,入夜时分便会灵力枯竭。
“实在是……太热了……就像在火上烤。难怪不放置桌椅板凳,哪有木头受得了这样的温度!”
短短片刻,荀川已经汗流浃背,身上水分快速流失,嘴唇起皮,口干舌燥。
燥热难耐之感只能用灵力抵消,以维持基本的生理机能。
许久,中年男子眼睛眯起一条看不见的缝,见荀川依然坐着不走,心里微微有些诧异。
只觉得这弟子十分有趣,一根筋地有些可爱,十分少见。
换做其他弟子,在他下了逐客令后早走了,哪儿还能在这地火阵法中稳坐。
“啧!修为不高,脾气倒不小。有点儿意思!”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只见他掐诀后伸手对着地面一指,火晶石顿时微微亮了一丝,随即地火阵法之力猛升一节。
若说方才还能抵御一个时辰,现在的温度,荀川最多只能抵抗两炷香时间。
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汇聚后顺着皮肤挂在荀川眉峰之上,又落在眼皮一滞随后浸入眼缝之中,还没来得及扎眼便被热气蒸发地一干二净。
“怎么忽然热了这么多……”荀川闭着眼动了动眼珠子,试图减少些不适之感。
“定是这长老给我使绊子,逼我知难而退……”
长老不知道的是,他越是如此,荀川心里便越发坚定。
从小跟着姜不韦修行时便是这样,他越是压制荀川,荀川那股不服的劲儿就越顽强。
就像一株怎么都压不折的荒草。
“我荀川岂是那如丘而止,畏葸不前之人!尽管放马过来,有种的你热死我!”荀川心中不屑道。
一炷香后,中年男子见他依然稳坐,神色如常,就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微微诧异后再次掐诀,把地火的温度又提了一分。
荀川如身处岩浆之中,只觉得鼻孔耳道有开水灌入,身上衣物的灵力护层也失去作用,热浪袭来,烧的皮肤滚烫发红。
“看你还能支持多久!小小年纪,轮脉修为,不知天高地厚!”
在他看来,荀川就是脾气倔了点,给一顿教训多半就能乖乖听话。
性格太直并不是好事,与其日后吃亏,不如先吃点亏来得好。
“倒是个好孩子,大抵是不够聪明……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正好闲着,给你补一课!”中年男子暗道。
又过了半柱香,荀川几乎到了强弩之末,这里没有可以感应的芥子,回补速度远远抵不上消耗速度。
原本滚烫的脸色开始褪红,进而微微发白。
他的眉头开始皱起,表情难看,似乎极为难受。
男子见状,斟酌一番后,又劝道:“若撑不住便起身回去,在这平白无故受了伤可不值当。”
“多谢!弟子还……撑得住!”荀川艰难地开口答道。
“火元气狂暴无比,入体后无法彻底清除,轻则血管筋骨受损,伤及五脏。严重者将伤及经脉根基,你可要想清楚了!”中年男子语气严肃许多,郑重提示道。
荀川意守丹田,调用为数不多的灵力继续抵抗着,咬牙道:“弟子明白!尚……能坚持。”
中年男子脸色微微有些阴沉,他本以为荀川只是微微倔强一下,没想到荀川竟然真的会倔强到底。
“这小子莫不是以为我会心软而撤掉地火阵法,所以有恃无恐?”
“小算盘打的叮当响,我偏不撤,倒要看看你这身骨头能有多硬。”
反观荀川,他哪还有心思考虑那些,只顾着埋头苦熬。不多时,能调用的最后一丝灵力也被消耗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