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苑地处河阳城最繁华的地段，内里果然富丽堂皇，朱红梁柱上雕龙画凤，栩栩如生。

店小二见两人气度不凡，虽衣着朴素，却难掩一身清贵，连忙殷勤地引着她们上了二楼雅间。

雅间内窗明几净，窗外便是热闹的街景。

碧瑶点的菜很快上桌，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

那道“清炖寐鱼”刚被端上来，白瓷碗里汤色乳白，香气袅袅。

她当即拿起玉筷，挟了一块鲜嫩的鱼肉，细心地剔去细刺，轻轻放进夜冷舒碗中，眉眼弯弯，语气带着几分自然的熟稔：

“尝尝？这寐鱼的滋味，可是别处难寻的。”

夜冷舒眉头微蹙，身体下意识地微微后倾，避开了那筷子鱼肉，转而自己夹了一箸青菜，动作间透着疏离。

她虽不常下山，却也知晓寐鱼乃是南方诸钩山的特产，距此千里之遥。

碧瑶见状也不尴尬，收回筷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鱼肉入口，她满足地眯了眯眼，声音含糊却清晰：

“这寐鱼啊，百年前的确只在南方诸钩山才有。

不过后来，青云门的道玄真人特意将鱼苗移到了青云山阴的洪川里，借着洪川的活水滋养，这才得以在北方存活。”

话音刚落，一旁正忙着添茶的店小二连忙凑上前来，语气里满是浓浓的崇敬与自豪，插话道：

“这位姑娘说的可是半点不假！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尝到这等美味，全都是托了青云山上道玄上仙的福啊！”

他说得情真意切，却丝毫没注意到碧瑶脸上那抹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唇角虽弯着，眼底的笑意却半点未达深处。

甚至在听到“道玄上仙”四字时，眸中极快地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讥讽，快得如同错觉。

托福？道玄……上仙？哼！

夜冷舒手中的银汤勺在白瓷碗底轻轻划了个圈，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神情依旧是惯常的冷冷清清。

仿佛店小二的话并未在她心中激起半点涟漪，看不出半分变化。

这幅模样恰好被抬眼的碧瑶看在眼中，她唇角的笑意不禁又加深了几分。

她记得清楚，前世自己初来山海苑遇到七脉会武下山历练的张小凡四人时。

那几人听到道玄在凡间被如此尊敬爱戴。

脸上的欣喜与自豪几乎要溢出来，连素来冷冰冰的陆雪琪，眉宇间都染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光彩。

可眼前这位夜师妹，却是半分波澜也无。

看来这人与前世那些门口仁义道德的名门不派不一样。

不，这人原本就与他们不一样！

夜色渐浓，河阳城的喧嚣被暮色滤去大半，只余下零星的犬吠与远处酒肆的喧嚣。

夜冷舒坐在窗前，指尖捻着书页的一角。

《异宝十篇》中不只介绍了噬魂样一种奇，而“鸣鸾”便是她此次下山的选择。

“极北寒渊，有玉蕴于万年玄冰，承星月清辉，纳霜雪之气。千年凝华，千年生纹，千年蕴音，千年通灵。

其形若笛，色如凝脂，笛身隐刻鸾鸟振翅之纹，吹之则清音裂空，乱敌心神。

可借音律沟通天地，唤风雪覆世，唯心性澄澈者能驭其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