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是有密道么?您跟着江少主走吧,这里有儿臣……”六皇子抽抽搭搭的,劝着自己的父亲。
皇帝摇摇头“为保证宫人安全,这密道只能用一次,用完即作废。”
“并且……”老皇帝浑浊的眼珠望向窗外,“朕只要一日是皇帝,就要对这江山负一日的责!朕,是绝不会后退的。”
语毕,他又把目光转向江,王二人,“朕先前委托少将军调兵救驾,但如今看来,这个重任只能落到江少主身上了。”
“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江浔从王时景手里接过兵符,拽了几次,对面才松手。
江浔知道王时景担心他,但眼下这是唯一的办法。
此行凶险,更何况江浔只是三脚猫的功夫。
由王时景一路东躲西藏护送江浔至宫墙边,随时有被发现的风险,留给二人告别的时间不多,江浔这一去回不回得来还未知。
王时景还想说些什么,但江浔只来得及往他手里塞个什么东西就翻墙走了。
痒痒的,还有些扎,他摊开手心一看,正是那草编小狗。
*
江浔带着招书和兵符,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往淮州找徐将军。
反兵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从江浔冲出城那一刻起就有兵力陆陆续续阻拦,但有探香楼的兄弟保护,加之江浔常年不在京中,除部分朝臣外没人脸熟他,一路七拐八拐抵达淮州顺利将招令给徐将军。
大军一路北上,比来时要顺利的多。
江浔和徐将军并排骑马走在前面,大军进入敌军视野就把军旗收了起来,目的迷惑对方。
三皇子和平亲王站在城墙上,丞相幕后坐镇。
平亲王刚要下令作战,就听三皇子大喊一声“且慢!”
平亲王带着狐疑,三皇子解释到:“领头的是江尚书次子,我见过他!江尚书和王将军向来不和,说不定他是来投奔咱的!”
平亲王听后不疑有他,和三皇子走下城楼准备迎接。
待大军都走到跟前了,平亲王才回过味来,方才他真是被小鬼差使的,听信了三皇子的混话。
就差了这么一会功夫,主动权落到了徐将军手里,成功破开城门。
混战之时,江浔隐隐约约听到平亲王大骂三皇子蠢货。
几乎是同一时间,浑厚的钟声响彻四方。
——是丧龙钟!
这钟每响一下,江浔的心就跟着颤一下。
不知是皇帝病死,还是禁军支撑不住了……
江浔不敢细想,只敢带兵埋头冲,势头猛烈到旁边的徐将军都吓了一跳,“豁”了一声提起长矛和江浔一起冲。
江浔从没想过自己也会上战场,此前也从未砍过人。
但此时他已经杀疯了眼,脸上溅到的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衣服被豁开了个口子也未曾察觉。
直到耳边重新归于平静,他那颗乱颤的心也随着见到王时景的脸规律起来。
王时景带着禁军在太和殿外护驾,现在众人都从殿内出来了,接着江浔也看到了父亲和兄长的身影。
江浔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害怕,周围地上,墙上全是飞溅的鲜血,脚下全是尸体。
三皇子和平亲王在混战中身死,丞相被伏诛。
江浔只感觉喉咙发紧,想喊也喊不出声。
视野内王时景向自己飞奔过来,一把把自己搂在怀里,鼻尖萦绕着铁锈味,他凭借着本能抬起胳膊,紧紧回抱。
再后来,记忆就模糊了。
最后,江山依旧,新皇登基,江浔正式接手了探香楼,王时景因护驾有功而被封为左将军。
是前朝故事的尾声,也是今朝的引子。
王时景下了早朝从午门出来,目光就被来接他的江浔锁住,快走几步在他身旁站定。
冬日的阳光穿过他们二人紧紧相握的手,在地上映出二人并肩而行的剪影。
二人身影逐渐模糊,只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飞快地凑近在另一人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再飞速分开,然后被亲的那人不轻不重地拍了身旁人的肩膀一下。
阳光依旧好,得以见证一段岁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