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榻沿：“李贵妃……倒是会找人。”他语气莫名，听不出是褒是贬。“你在宫中，一切可还安好？”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陆清欢心中微动，低声道：“谢王爷关心，民女……一切安好。”

“安好？”慕容瑾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本王怎么听说，前几日长春宫不太平，有人差点掉了脑袋？”

他竟然知道！陆清欢心中一惊，随即了然。以他的身份，宫中的风吹草动，自然瞒不过他。那日暗中递纸条相助的……会是他的人吗？

“托王爷洪福，民女侥幸洗清了冤屈。”陆清欢谨慎地回答。

慕容瑾不再追问，目光落在她因翻窗而沾了些灰尘的手上：“你深夜冒险前来，就只为看看本王是否安好？”

陆清欢这才想起怀中的东西，连忙取出那个小玉瓶和小药包，双手奉上：“民女……民女别无长物，只调制了些许伤药和……净水，或对王爷伤势有益。”她不敢首言灵泉，只说是“净水”。

慕容瑾看着她手中那简陋却透着用心的小瓶小包，眸光微动。他接过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极其清灵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为之一振。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深深看了陆清欢一眼。

“你有心了。”他将东西收起，语气似乎缓和了些，“宫中非久留之地，李贵妃并非善与之辈。待本王伤愈，会寻个由头，让你出宫。”

他……要帮她出宫？陆清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涩。他终究还是记挂着她的安危。

“多谢王爷。”她低声道，“只是……民女现在还不能走。”

“为何？”慕容瑾挑眉。

“民女……民女想靠自己的能力在宫中立足。”陆清欢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他，“王爷曾说过，救命之恩，他日必报。民女不敢奢求王爷回报，只希望……希望有朝一日，能不再成为王爷的拖累，而是……而是能有些许用处。”

这是她的真心话。她不想永远活在他的庇护之下，她想要成长，想要拥有能与他并肩而立的资格，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力量。

慕容瑾凝视着她，少女的眼眸在烛光下亮得惊人，里面闪烁着他不曾见过的倔强与野心。他忽然想起初遇时她救治自己的笨拙与坚持，想起她在溪边村经营铺子的聪慧，想起她刚才翻窗而入的狼狈与勇敢。

这个女子，似乎总能在绝境中寻到生机，在卑微中生出羽翼。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随你。”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陆清欢的心瞬间落回了实处。他没有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也没有强行安排她的去留。这简首是对她最大的尊重和支持。

“夜深了，回去吧。”慕容瑾淡淡道，“以后不必再做此等冒险之事。若有急事……可设法传递消息给重华宫的小太监福安，他是可信之人。”

他给了她一个联络渠道！陆清欢心中激动，再次行礼：“是，民女告退。王爷……请务必保重身体。”

她依着原路，小心翼翼地翻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慕容瑾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摩挲着手中那瓶带着奇异生机的“净水”，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这个意外闯入他生命的女子，似乎总能带给他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而顺利返回长春宫的陆清欢，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抚着依旧狂跳的心脏，脸上却露出了几个月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今夜虽险，却值得。

她见到了他，确认他安好，得到了他的默许甚至是一丝支持，更重要的是，她明确了自己接下来的路。

宫墙虽高，但她己经找到了攀爬的支点。慕容瑾，等着我，我会让你看到，我陆清欢，绝非池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