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你打我干嘛?你的意思不就是让我去借甲么?”
小灵子被揍得委屈,不满的朝着城南嘟囔。
话音未落,又被城南赏了一个暴栗——“哪家盗匪不玩儿点阴损招数?你说你是不是傻?我让你去给我借甲,你给我弄来边军的甲干毛线?!混在边军里虽能杀个痛快,可是你不知道少了做坏事儿的畅快么?老子要你借的,是蛮军的甲!”
…………
“是啊,城南这小子不愧是盗匪窝子出来了,天生就是干坏事儿的料!”小灵子感叹,又不禁嘿嘿一笑,“嘿嘿,不过,确实爽啊!跟偷人有得一拼!”
“谁说不是呢!每次他想出来的点子,让人越干越上瘾!得嘞,不说了您呐,我偷人去咯!”祝宾归低喝一声,又与小灵子分开。
满地的鲜血,融化了彻夜的积雪,染红了大地!
这一仗,从天空泛白,打到了红日当空,又从红日当空,打到了日薄西山!
终于,如潮水般的蛮军退去!
火,爆裂而凶猛,战火亦燃,边城城门破碎,枪折剑断,遍地木屑如碎骨!
边城此刻一片寂静,堆积的残尸狰狞而可怖,血红色的腥味弥漫在死一般寂静的边城中,混杂着铁锈与汗臭味儿,刺鼻难闻。
凄厉的北风穿过破碎的城门呼啸而过,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是在为死去的军士哀鸣!
边城,又下起了雪。
雪花洋洋落下,触身化水,铁甲染红!
柳稼轩在城头不知抵挡了几次蛮军冲击,身影已开始摇摇欲坠,甚至连握刀的手,都开始剧烈颤抖!
他没有倒下,手中的“死”字旗依然伫立,迎风飘扬!
柳稼轩艰难的迈着步子,拄旗前行,目光所至,满心悲凉。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横竖躺在城墙之,至死,还睁眼握刀!
他们没有忘记他们立下的“死战”诺言,身边无一例外的躺着大片大片的蛮军遗尸!
柳稼轩缓缓前行,脸上满是汗水血水,而今,又淌出了泪!
泪眼朦胧,眼前好似一副鲜血绘成的画,那一具具边军残尸盔甲下怒睁双眼不曾屈服的头颅,似乎依旧再呐喊狂吼着要再奋起杀敌!
“张文苑!轻点人数!张文苑!张……”柳稼轩沙哑喊着张文苑的名字,可叫了几声,却忽得沉默了——“文苑,你已经不在了啊……”
“啊——”
柳稼轩“扑通”跪下,喉咙发出痛苦而压抑的嘶吼!
“你们看到了吗?!边城守住了!”
柳稼轩颓然低垂着头,喃喃自泣,似乎在说给满城的英魂听。
“柳将军……”
城墙上,“嗖嗖”跃上几道身影,一水儿的蛮军装束!
跪地哭泣的柳稼轩猛地弹地而起,凛然挥刀!
“柳将军!是我!”
那蛮军装束的人闪身躲过,卸下盔甲——正是城南!
“你们?”
柳稼轩愣了一愣,疑惑打量城头这些穿着蛮军盔甲的人,哪里还不明白?
望着这些浑身浴血的年轻人,郑重下跪——“几位!柳稼轩,谢过!”
“将军这是作甚!折煞城南了!快快起身!”
城南见柳稼轩下跪,赶忙上前将他扶起。
柳稼轩起身,这八尺高的汉子,将刀重重归鞘,望着城南泪流。
“城南呐,我是知道修行人不得介入世俗的规矩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城南呐,不是我矫情,我着实是为这满城英魂抱屈啊,我们死战,为得是保我商国安宁,可又有多少人知道新鬼烦冤旧鬼哭的场景,又有多少达官显贵能想到这战事的惨烈呢?”
“城南呐,不要怪我没有出息,我柳稼轩一生从戎,曾身涉险境,曾数度难归,无论何时从未生悲,可这几日,不知怎的了,似是要将这一生的眼泪流干!”
“城南呐,不是我非要哭的……我只是心里难受,我……我只是心里苦啊!”
柳稼轩说着,这拖刀杀蛮,意志坚如钢铁的汉子,哽咽泣不成声,紧紧抱着那杆“死”字旗,哭得如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