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打算往齐老身边添个人，转移注意力，却没有想到齐老竟然给他来了这么一出，这真是挖了一个坑给自己跳。
不过也还好，他手上事情多，尤其在小师叔接管千灯楼事务之后更多，还算有个正经理由可以推脱。
齐老却似乎要就料到他会如此，接过话头便道：“这有什么？老夫知道你事情多，也并不让你时时跟着我，只要有事能找到人就可。何况你本就管着千灯楼的事务，两者之间也不冲突。你若觉得难以分身，我多教你便是。”
闻言，景朽嘴角抽了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
秦颜月看着他们两人较量，终究还是齐老更胜一筹，心下觉得好笑。姜还是老的辣，齐老愿意纡尊降贵亲自指点，景朽难道还能说齐老教也无用？这不是打齐老的脸么！
“齐老先生愿意教导，小子不胜欣喜，以后就劳先生多多提点。”景朽一脸笑容的道：“不过，小子不能时刻跟随，先生身边仍旧差人伺候，小子还是为先生安排个能时刻伺候的人吧！”
他松口，齐老也不好再咄咄逼人，点头道：“小童能伺候就好。”
老虎的须子只能捋一次，知道这时候肯定不能给他塞个士子过去，景朽安分点头，“是，小子明白。”
秦颜月勾着身边人的手，侧头轻声嗤道：“老姜！”
离姜抓住她勾缠的手，握在手中不让她乱动，“玉灵，下次说话多想一想。”
秦颜月莫名其妙抬头看他，见他一脸兴味，突然发现自己的确说错话了，“阿姜，不是你的姜。”
“知道。”
秦颜月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儿，吐槽：你知道才怪。
他们这番小动作没有人发现，那边江钦和纪倾看着齐老与景朽之间暗流涌动都有些惊讶，虽然体味不明其中意味，但也隐隐有些猜想，只是现在时机不对，也只能按捺着什么都没有说。
让景朽引齐老去千灯楼住下，秦颜月前脚回府，江钦与纪倾后脚就跟了过来。
“齐老……想收景朽？！”
秦颜月点头，“嗯。”
江钦有些激动，虽然景朽不算正经的千灯楼士子，但好歹也是千灯楼的人且与他们关系紧密，他若是做了齐老的弟子，他们千灯楼便又多一重助力。
他需要喝杯茶冷静冷静。
纪倾也觉得惊喜，他一向喜欢景朽，与他也多有往来，一直都可惜他没有一个正经老师教导，如今得知他得齐老看重，自然高兴坏了。
“齐老现在是想考校他？”
这样也说得通，齐老毕竟是老一辈的学究，难得他愿意收徒，考校一番也是寻常。虽然今日看来齐老的考校有些重了，但相对于机会来说，是可以接受的。
秦颜月笑着摇头，“景朽不想拜师。”
江钦一口茶喷出来，手中的茶盏都打翻了，猛烈咳嗽的同时还瞪大了眼睛看着秦颜月。
纪倾连忙拿了侍女的帕子来，一边拍背一边擦四处的水滴，“老师该沉稳些。”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他心底也震惊，照道理来说齐老收徒便是天大的恩典，景朽连千灯楼的士子都不算，这样的机会砸在他的头上，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他怎么会拒绝。
问一句他抽什么风的心思刚起，对上秦颜月的目光，纪倾嘴角抽了抽，貌似坐在上头这一位当初也不愿意拜边老为师来了……
行吧！他们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怪物，他们这些平凡人不该开口说话。
江钦缓过来，拍着桌子问，“他折腾什么？这样的机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还真是把他带坏了！”
景朽虽然与他们也亲近，但最亲近的仍旧是秦颜月，以前只要秦颜月在的地方他就在，如今竟是连她的脾性也学了！
秦颜月倒是很淡然，“我可没有带坏他。”
江钦说了两句也冷静下来，“现在齐老是为了景朽留在京城？”
之前他以为齐老是为了秦颜月而来，如今看来却是为了景朽。
“一半一半，为了景朽也是为了我。”
他此次回京，自然有景朽的缘故，但也有对她的爱护，若非如此他大可在京城里面低调住着，何苦趟千灯楼这趟浑水。
“如此就好。”江钦放心了一些，“昨日齐老说收徒之后会离开，他要带景朽走？”
秦颜月目光清清冷冷的，反问道：“景朽会走？”
纪倾摇头，笃定道：“不会。”
只要秦颜月还在京城一天，他就不会离开京城。
江钦很是无奈，既可惜景朽不顾前程，又可喜这孩子知恩图报，“无论怎样，齐老肯相助一臂之力，于千灯楼而言诸多裨益。只是一样，景朽这孩子你该多劝劝。”
景朽是个好孩子，江钦也对他多有看顾，否则就不会将千灯楼杂事交于他，如今他有这般机会，他自然希望他能够抓住。
“景朽一向有分寸，你我就不必操心了。”秦颜月如此道。
其实她也不愿景朽错过得名师的机会，但景朽和齐老不是一路人，就如同景朽清楚的知道他不适合为官一样，他也知道齐老这样守规矩的人并不适合做他的老师，除非他们中间有一个人愿意改变，否则这师徒关系很难成就。
齐老本就是和严肃古板的人，且恪守规矩，一丝不苟，几十年的坚持想要瞬间转变是不可能的。景朽骨子里就是一个潇洒阳光又带着阴戾的人，乖巧的外表，狠厉的内心就像是天性，他想改变自己的天性也没有那么容易。
他人的劝说是没有用的，即便她一时能压着他拜了师，他们师徒也是貌合神离，终有爆发的一天，到时候就更难收场。
如今这般即便不能成为师徒，好歹也能和平相处。
看出秦颜月没有打算插手，江钦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多说，经过蓝琦那一事之后，他对她的信任上升了一层，既然她并未打算插手，他也跟随他袖手旁观就好。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若是景朽不愿意他们也不能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