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代留下来的很多东西总随着时代被渐渐遗弃。

苏常志等病房的门关上了之后，对智能病房说：“开启加密模式，太空军总署署长权限。”

“身份验证成功。加密模式已开启。”智能病房切断了病房与网络的连接，并关闭所有摄像头和录音设备。

何昼还没等苏常志问他，就先开口了：“您是来问我那天被袭击时的具体情况对吗？”

苏常志被何昼的意识感到有些佩服，点了点头，说：“你应该还没有跟其他人说过具体的情况对吧？”

“是的，”何昼轻轻地点了点头，“有些情况应该会被加密，如果泄漏了的话，会引发太空城甚至是地接城的大面积恐慌。”

“所以，现在到你告诉我这些应该被保密的事情了。”

“我知道。但是您能先让我整理一下思路吗？”

“可以。”苏常志看了看时间，补充道：“我的权限每天只能让病房加密十分钟，请你尽快。”

何年也附和了一句：“你小子可别太磨蹭了。”

“呃，具体过程是这样的……”何昼刚准备把所有的经过都说出来，但是突然犹豫了。他考虑到了更多的可能，让他感觉全盘托出的话很有可能会导致更加可怕的后果。

“嗯，具体是怎样的呢？”苏常志开始用机密用录音机录音。

何昼决定省略掉一部分应该告诉署长的话：“就是我收到一个陌生的来电，是袭击我的信徒打过来的，他说要我下楼下找他，否则就会引爆整个居民区。”

“是怎么样的信徒？”何年追问道。

“敏捷度不是很高，但是能够发射黑刺的信徒，他们有两个人，我用电击枪干掉了一个，但是被另一个信徒用黑刺射伤了，后来我就晕倒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何昼强忍住不显得自己有所隐瞒地说完了大体过程。

苏常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追问道：“你觉得那两个信徒找你的理由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何昼觉得第五二狗和何月来杀他的目的除了杀人还是只有杀人。因为他们两个在何昼下楼之前黑掉了居民区的监控系统，如果想要引起恐慌，只需要把监控系统及时打开便可。或者说，他们在引起恐慌和双双逃离之间只有一个选择，他们选择了后者。亦或者是他们没有办法在关闭监控系统之后远程遥控其启动，就连从中提取录像文件都做不到，他们能做的只是关闭监控，避免治安巡逻人员赶到救援。

何昼这些猜测也仅仅能停留在猜测层面了。关于生死门，未知的东西太多太多，一切的现象都没有谁能够解释其中的缘由。

“所以说，目前生死门信徒已经有个别高级信徒能够进化到能够穿过地接城防护罩并潜入太空城了，然后我们再得不到其他的情报了，对吗？”何年的话打断了何昼的思路。

苏常志皱了皱眉头，又问：“何昼啊，你再回忆一下，看看能不能想起别的细节，好吗？”

何昼摇了摇头，说：“抱歉，我真的……想不起来别的什么了。”何昼不太擅长说谎，但是他擅长按捺住自己的心虚。他一开始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太空军总署的署长要来管生死门信徒的事情。在他看来，只有在正面战场上指挥过与生死门信徒作战的地防军总署署长李旭航或者是太空城治安管理中心的高层才有资格和理由来询问他。再加上何昼一向对太空军带有一定的偏见，他主观上也不愿意把所有的情报都透露给苏常志。

苏常志嘟着嘴点了几下头，站起身说：“那好吧。看来要让全国的太空城和地接城都派遣太空军进行每天二十四小时的轮班巡逻了。”

“那……不需要让治安管理中心给监控系统都加装信徒识别程序吗？”何昼还是有点害怕太空城以后会被更多的信徒入侵。

苏常志很是佩服地点了点头，摸了摸何昼的头说：“你这个小伙子很有前途！放心吧，我会做完善所有的加强安保的工作安排的。你以后康复了，如果有兴趣加入太空军，我们一定招收你。”

何昼强迫自己微笑地说：“哈，谢谢署长，我会好好考虑的。”何昼脑内补充了一句：“我好好考虑了一秒钟然后选择拒绝。”

“好，那我就先告辞了。”苏常志和握了握何昼的左手，和何年一起离开了病房。同时，智能病房解除了加密模式。

何昼感觉病房的灯光有些晃眼，不自觉地回想起自己恢复意识之前做的梦。

“我们都逃不掉的。”何昼嘴边呢喃，寻思着这个梦境。

2151年，地球，中国南海，生死门信徒领域。

“伍德大人，第五二狗已经死了。但是我发现他魂飞魄散的地方留下了这个墨绿色的晶石。”

“既然你已经体会到了生死门信徒再生能力的强大，那我也不必对你们两个这么忠诚的投奔者隐瞒什么了。没错，这块墨绿色的晶石，就是生死门信徒不死的秘密。你们已经完成了我下达的不死不归的命令，作为奖励，我将亲自为第五二狗举行复活仪式。”

2151年，地球，中国，南粤一号太空城。

苏常志和何年离开病房之后，正在驾车赶往中央电梯大楼，准备到地接城的南粤地防军总署开会。他们坐在半自动驾驶的悬浮车上。一边望着在眼前快速飞过的街景，一边商议着接下来的计划。

这个年代绝大部分的民用车都是自动驾驶的悬浮车，这样可以保证在太空u型管上高速而有序地进行，并减少车祸发生的几率。但是仍有很多思想相对保守以及有特殊需要的单位会配备半自动悬浮车，以应付突发意外。

负责驾驶悬浮车的是苏常志的女儿苏星辰。受父亲的影响，她从大学开始就进入太空军服役了，后来成为父亲的贴身保镖兼司机，经常随父亲参加太空军署的会议。

“辰辰啊，这次应该是你第一次跟我去地防军开会吧？”苏常志收起通讯投影窗口，问了一句。

“嗯。”苏星辰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继续注视着前方。炫目的车灯搀杂着街灯映在她的双眼上闪过。

对于女儿这样冷漠的态度，苏常志已经习以为常了。苏星辰从三个月前就开始渐渐变得很冷漠，尤其是对待自己的父亲。苏常志本以为是因为之前自己忙于虎鲸号试飞试验的相关事宜，没有抽出时间陪女儿，才导致她生气的。但是在虎鲸号离开太空城之后，虽然苏常志有刻意地请假带女儿出去散散心，但是父女关系仿佛不见好转。无奈之下，苏常志也只能渐渐习惯这份冷漠了。

何年不太擅长缓解尴尬气氛，也不是很擅长帮别人调节家庭关系，他看苏常志和女儿尴尬地差不多了，就继续跟苏常志商量刚才的事情。

“老苏，所以从何昼提供的相关情报看来，生死门信徒除了有办法突破防护罩之外，相对于上次的进攻时的进化程度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差异对吗？”

苏常志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说：“我觉得情况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复杂得多。如果袭击何昼的两个信徒的敏捷程度不是很高，那就意味着这两个信徒极有可能是刚被转化不久的。我之前阅读过地防军研究部的一些机密文件，里面提到过一次比较大规模的采访，受访者都是正面和生死门信徒进行正面冲突过的地防军。他们之中有很多都遇到过曾经在战场上失联的战友。研究部的人将这些被转化成信徒的地防军的失联时间和对应的描述相关联起来，得出信徒的敏捷程度和发射黑刺的强度与数量呈正相关。但是，如果说袭击何昼的这两个信徒敏捷程度不高，但是不但能够穿过防护罩，而且能够发射黑刺的话，这就意味着……”

苏常志后面没有说完的半句话，何年马上就猜到了，但是他倒是能够冷静地对待这个推论。何年拍了拍苏常志的肩膀，语气很是轻松地说：“老苏啊，其实就算是生死门信徒的能力能够单独进化了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他们发射的黑刺强度跟碳素钢的强度相近，但是平均射速跟两三百年前，清朝末期的士兵配备的老式步枪子弹的射速差不多。我们还是能够找到对付的方法的。你毕竟没有亲身对付过生死门信徒，产生这样的恐惧也是比较正常的。”

“谁……谁恐惧了！”苏常志并不想承认自己产生了恐惧的心理，“我这叫做担忧。反正你这个副署长都不担心，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我只要负责加强太空城这边的安保，地接城那边你和老王协调好工作就没什么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