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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你是穿透云层的一束光 > 告别与归途

告别与归途(2 / 2)

爬到山顶时,夕阳正好沉下去,金色的光洒在溪水上,波光粼粼的。可没了展轩在耳边打趣“你张嘴的样子,像把夕阳吞进去了”,连风景都带着点悲凉。丞坐在溪边的石头上,脚伸进冰凉的溪水里——今天立秋了,若是展轩在,定要皱着眉把他的脚拉上来,念叨“水凉,别淘”,再替他擦干,套上鞋袜。

他盯着石头,想起上次听了展轩的话,在石头上蘸水写“爸”的模样,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四年没跟父亲好好联系了。当初父亲反对他学表演,是母亲坚持才让他圆了梦,后来他总跟父亲吵架,高中、大学住校,只有过年才回家,见面也没好脸色,慢慢就越来越不想说话。当时展轩告诉他,父爱像大地,沉默却扎实,父亲不是反对他的梦想,是怕他摔了,自己接不住。

丞掏出手机,指尖在备注“爸”的号码上犹豫了很久,终于按了拨打键。

“喂?”听筒里传来熟悉的沙哑男声,带着点烟味,含糊不清。

丞的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声音带着哽咽:“爸,我想你了。”

“嘟嘟——”电话突然被挂了。丞愣住了,又拨过去,听筒里传来父亲警惕的声音:“你谁啊?别拿我儿子说事!我没钱!”

“嘟嘟——”电话又断了。丞无奈地笑了,原来自己当年的任性,竟伤得这么深。他转而给母亲发微信:“妈,让我爸接电话,我打了两次,他都挂了。”

母亲很快回复:“你没他号?”

“有,他挂我电话。”丞打字时,指尖还在抖。

“等着。”没过几秒,母亲发来视频通话,丞没敢接,不敢让父母看到现在自己的样子,他挂了调成语音电话打过去,背景里能听到母亲的声音:“老刘,小丞电话,赶紧接!”

接着是父亲哆哆嗦嗦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迟疑:“喂?”

“爸,我想你了。”丞又说了一遍,声音更哑了。

“哎!”父亲的声音颤了一下,“你……你想吃啥?爸给你买。”

“不用,”丞吸了吸鼻子,“爸,这次出来参加工作遇到了很多人,见到了很多事,突然明白了你,以前是我不懂事,对不起!我现在知道,你那时候打我,是为了我好,小时候妈妈总是无奈地问我你什么时候能长大?我觉得此刻我长大了,所以想告诉你,爸,前几年跟你闹、跟你吵,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父亲带着哭腔的声音:“都过去了,孩子,你遇啥事了吗?”

丞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哽咽着说:“爸,我没事,就是突然想你了。以前总觉得你不爱我,现在才知道,你只是不会说……爸,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傻孩子,跟爸说啥对不起。”父亲的声音也哑了,“等工作结束就回来吧,我和你妈也想你。”

“我现在就回去,买最早的车票。”

“好,好!”父亲的声音里满是激动,“爸去给你买肉,炖你爱吃的红烧肉。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爸打电话,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丞的眼泪还没擦干,母亲的微信就来了:“警长警长,我是白鸽,收到请回复。”

丞笑着回复:“白鸽白鸽,警长已收到。”

“你跟你爸说啥了?他挂了电话就躲阳台哭,烟都掉地上了。”

丞看着消息,笑着笑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我跟他说我爱他。”

“靠,我这是失宠了?”

“您是咱们家无人撼动的女王大人,放心。”

丞盯着屏幕,指尖顿了顿,最后回复:“就是有点想你们了。”他没说展轩的事,没说自己喜欢上一个男孩子——他怕,怕父母不能接受,怕自己又成了家里的麻烦。

“等你回来,我们娘俩慢慢聊。对了,你爸刚才还念叨,说你喜欢吃可乐鸡翅、红烧肉、油焖虾,最近几年不知道还喜不喜欢。”

丞看着消息,忍不住笑出了声,眼泪却又一次涌上来。那些他早已不在意的细节,父亲竟记得这么清楚。他想起以前总跟父亲吵架,觉得父亲不懂他,现在才明白,父亲的爱从不是挂在嘴边的——是他生病时半夜摸他额头的手,是吵架后偷偷放他床头的零花钱,是他离家时塞在包里的银行卡,是藏在岁月里,从不言说的温柔。

“告诉爸,口味没变!”他指尖快速敲出回复,发送后把手机揣回兜里。

他收起手机,站起身,看着远处沉下去的夕阳。溪水潺潺,晚风拂过脸颊,带着凉意,心里却突然有了落脚的地方。他想,不管展轩为什么离开,不管未来怎样,他还有爸妈,有个强大的避风港。

丞转身往山下走,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心里有了着落,人也精神了些。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和展轩的对话框,最后发了条微信:“明知道这样做会让我难过,你还是做了。你有你的选择,我尊重,但不认同——你至少该跟我商量。我回家了,再见,再也不见。”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丞感觉胸腔里像卸下了一块浸了雨的棉絮,沉郁的重量轻了些,却又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被他狠狠锁进了心底,连同那些没说出口的委屈与不舍,一并压成了模糊的影子。他指尖在屏幕上顿了两秒,终究还是按灭屏幕收进包里,没再等任何回复,转身踩着暮色里的碎影,一步步走向车站检票口。

买的是傍晚六点的高铁,两小时车程正好赶在天黑前到家。列车缓缓启动时,丞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树木、房屋一点点往后退,像极了这段日子里与展轩有关的回忆——清晰着,却又抓不住地远去。车厢里的空调吹着微凉的风,他下意识缩了缩肩膀,突然想起以前展轩总把带着雪松味的外套披在他身上,眉头轻蹙着念叨“小孩子家家的,不知道添件衣服”。现在没人替他挡凉了,他倒也没觉得多冷——人总要学会自己撑着,总不能一直躲在别人的保护伞下长大。

窗外的天渐渐暗下来,城市的灯火透过玻璃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不知过了多久,广播里传来熟悉的家乡站名,刚到站的风裹着潮湿的水汽涌进来,混着站台上车来人往的方言吆喝,丞才缓缓直起身,拎起放在脚边的行李箱。

他跟着人流走出车厢,风里飘着家乡特有的味道,是巷口包子铺的酱香,是车站旁炒货店的焦糖味,他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指尖轻轻攥了攥背包带,那里装着展轩留下的薄荷糖和便签,也装着他此刻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事。

站台尽头的指示牌亮着暖黄色的“出口”字样,丞定了定神,抬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身后是来时的路,是没说完的话与没告别的人;身前是熟悉的城,是等着他的灯火与未凉的家。至于那些悬在心头的疑问与牵挂,或许该留些时间,等风把答案吹过来,也等自己真正想明白——毕竟回家的路,总要一步步走踏实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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