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亲密感，林加嘉木了，停下了脚步。楚云晗转过头，把杯子盖盖好，恍若不知的样子问：“怎么不走了？”

“楚云晗，你注意下自己的举动。以我们的关系，你这样不合适。”

“你说喝你剩下的果汁吗？这有什么，我榨的果汁，可不能浪费。”他大大咧咧地解释着。

其实从来就没有什么不能浪费，他总不能告诉她，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对于她吃剩的东西，他不仅丝毫不嫌弃，甚至还很想吃吧……只好拿节约来掩盖这点小心思了。

林加嘉无语。虽然很不赞同他这样做，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心像被柔软的绒毛轻轻刷过一般，竟感到一丝甜蜜。

徐镜尧也曾这么做过。有一次她心血来潮买了个冰激凌，吃着吃着突然感觉来例假了，她的例假一向不太准时，这会儿来得如此不凑巧。徐镜尧看她停下，皱着眉头看看冰激凌又看看周围，问：“怎么了？不好吃吗？”

“肚子有点不舒服，吃不了了，得找个垃圾桶扔了。”

“没事，给我吧。”他接过冰激凌，一脸关切，“肚子怎么不舒服的，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没事，是来例假了。我先回宿舍了。”

“我送你回去。”他边说边把冰激凌吃了，自然得不得了，仿佛完全不记得刚才有人吃过似的。

林加嘉看到了，但没说什么，也不愿多想。只是后来，她再也不在他面前吃冰激凌了。

路上，楚云晗问林加嘉周末有什么计划，林加嘉说待家里。

“我带你去周围兜兜风，有些地方风景还是不错的。”

“谢谢，但我想休息。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那不能，你在家，我就去给你做饭，收拾屋子，供你差遣……”

“打住！楚云晗，你到底想干嘛呀。”

“我不是说了吗，我一定要把你伺候好的，怎么能冷落你一个人在家呢。没法跟我爸交代。”

“这好办，我给你作证，说你照顾好了就行，你该干嘛干嘛去。”

“这样不好，无功不受禄，没做过怎么能说做了，撒谎不对的。”

林加嘉气笑了，正常人一般被礼貌拒绝一次都会识相地不提了，他厉害了，狗皮膏药似的。

她几乎从来不生气。自从那次生病后，虽然医生说可以正常学习生活，但其实她知道自己不一样了。

她时常感觉身体里像是失去许多能量，剩余的能量全都用来学习了，没有多余的可以用来感知和应对别的人或事。节假日里，她没有外出的动力，有时躺在床上一整天，什么都不想做，饭也不想吃，最多去超市买点东西。这么多年，她心如死水，也没有人能搅动这潭死水，楚云晗却总是轻而易举做到。她和他在一起，真是时不时内火蹭蹭上窜。

她忍住不发作，淡淡说了句“周末再说吧”，心想到时不开门就好了。

周六，林加嘉在被窝里，蜷缩身子侧卧着，一动不动，木木呆呆的。她醒了，又像是没醒。窗帘没拉开，屋里黑洞洞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也没看手机。

突然门铃响了，她回过神来，想必是楚云晗来了，没理会，继续躺着。门铃又响了两遍，她觉得好吵，用另一个枕头捂住耳朵。门铃不响了，手机震动起来。她拿过一看，是楚云晗，本不想接，但转念还是接了：“怎么了。”

“开下门，我在门外。”他轻柔地说。

“我出去了，不在家。”

……这慵懒的带着浓浓睡意的鼻音，糊弄谁呢。他一大早在楼下跑步，好几趟了看到窗帘都没动过，这都中午了，说实话他挺担心的：“我知道你在家的，早上就来了，没见你出过门呢。乖啦开下门……我进去拿个东西。”他耐心地哄劝着。

林加嘉挂了电话。他没再打，但也没离开，靠在门边上等着。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她一身棉质长袖睡裙，乌发有些蓬乱，衬着一张苍白的小脸，唇色淡淡，眼神迷离，一副还没睡够的样子。纵是如此邋遢萎靡，看在楚云晗眼里，却是可爱又迷人。

“拿好东西就走。”她冷冰冰地说，转身回房。

楚云晗跟着她进到房间，打开灯，看着她缩进被窝，侧卧着一动不动，感觉她的状态令人担忧。轻轻走到她面向的床侧，蹲了下来，静静看着她。

她的眼睛睁着，但似乎没聚焦。见他这样，她没力气和他吵，便也静静望着他，随便他说什么，她是不打算理会的了。

然而他只是默默注视着她，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