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藏月把祝余带回家,那把匕首已没了踪影。
他找出那副手铐,对祝余说道:“我不想给你带这个的,可你的信誉度在我这里降低了。”
惺惺作态,祝余自己拿过来那副手铐,一端拷在手上,一端拷在沙发腿上。
他抱着双膝,背抵在沙发上,颈椎弯着,任脑袋垂下,太沉重了,他的身体太沉重了。早上他才抓住机会从这里逃了出去,晚上又被抓了回来。晚上还是他自己上了楼藏月的车,现在又是自己把自己锁起来,没有一点儿反抗的余地。
太累了。
他像是没从这里走出去过一样。
楼藏月一言不发地进了厨房,响起了三次碎裂声后,微波炉高频嗡嗡声才低低响起。
“没有吃饭吧,吃一点儿,不要饿肚子。”
他看到了祝余拿着一大包零食袋,即使祝余吃也不会吃很多。
盛着“夕阳西下”的玻璃碗,被祝余捧着放到腿上,用勺子小口小口吃。
楼藏月看他一眼,盘腿坐在他的对面。
不知道他在厨房里干嘛了,又恢复了平日里随性中带点散漫的态度。
仿佛两人之间的怒火是在很久之前烧起的,现在已经化为了灰烬,飘远了。
祝余不得不承认楼藏月的耐力,就像是抓捕猎物的猫科动物一样,敌不动我不动,永远能给予对方恒久的耐心。
祝余吃得慢,但这次没有挑剔,楼藏月道:“好吃吗?朋友推荐的。”
回答他的是沉默。
楼藏月也不在意。
就是老坐在地上吃也不是那么回事。祝余吃完,他把碗收走。抽过纸巾,帮祝余擦唇,祝余撇开脸,他固执要给他擦一遍,祝余撇到哪边,他就跟到哪边。
玩了一会儿,道:“你怎么像个小孩儿一样。”
生气的小孩子。
祝余便停下来不动,让他擦干净。
楼藏月回到厨房放碗,回来还坐在祝余对面,像两个人和谐地聊天一样,他问祝余:“我们买些家具吧。”
他比划了他和祝余坐的这块地方:“这个地方,需要个茶几。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
祝余不理他。
“还要买个电视柜。放点东西,电视柜你喜欢什么样的?”
“再买一套桌椅,旁边那个屋子原本设计的是餐厅,到时候把那猫爬架挪下。或者直接把桌椅放到厨房吧,而且就我们两个人,收拾起来还挺方便。”
厨房很宽敞,就是放下三五米的岛台都不显拥挤。
楼藏月叽里咕噜说完,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楼藏月伸着脖子,挨到祝余脸前,道:“是不是太累了”,祝余还是不理他,楼藏月就那么盯着,突然在他的嘴角啄了一下:“你真好看。”
祝余瞪他一眼。
“要不要洗澡?”
祝余这才动了下,手铐发出当啷声。
楼藏月打开,仍然把祝余送到浴室,拿了条内裤给他:“放这里了,给你洗干净了。”
祝余捏着拳,胸膛克制地起伏了两下,把问他“要不要帮忙”的楼藏月从门口推出去,锁上了门。
楼藏月估摸着时间,今天洗得时间比昨天还长,他叫了两声祝余,浴室内只有哗哗水声。
他拿了钥匙想进去,站在门口又耐着性子等了会儿,唤了几声祝余后,依然没有反应,虽然知道小小的浴室他肯定翻不出花样来,还是不免担心。
不再犹豫,开门进去。
祝余坐在马桶上,撑着水箱——睡着了。
楼藏月在浴室加了一条钢管,扩大了祝余的行动范围。
祝余脑袋晃了下,摇摇欲坠,楼藏月两步过去,接住祝余的脑袋,捧在手里。
喉中发出一声叹息,他关掉花洒,抱起祝余放到床上,解掉了手铐,丢在床头柜上。
他拥紧祝余,借着月光描摹他的眉眼。
女娲真是巧夺天工,一张脸上生出这样比例、尺寸,连眼角弯曲的弧度都刚刚好的脸。
如果祝余是只猫,一定是猫中美人,肯定一年到头身边都围着猫。如果他真是只猫就好了,他就把他关起来,不允许他见到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只能对着他猫叫,只能跟他亲近。
祝余好看的五官皱成一团,睫毛略微颤了下,像一只展开翅膀的蝴蝶,下一秒,就要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