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内阴暗潮湿，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气味。唐国明抱着沉重的金属箱，艰难地爬行，耳边能听到下方追兵闯入机房后气急败坏的叫嚷声。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沈砚他们会合。

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零号志愿者”信息，在他脑中挥之不去。所有的官方记录和已知线索中，志愿者编号都是从一开始的。“零号”意味着什么？是最初的试验体？是原型？还是……某种更特殊的存在？这个发现，可能彻底改变他们对利维坦起源的认知。

在错综复杂的管道网络中摸索了不知多久，唐国明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通向图书馆后方一条僻静的小巷。雨已经停了，地面湿漉漉的，反射着城市远方的霓虹灯光。他谨慎地观察四周，确认暂时安全，才从出口钻出，迅速隐入阴影中。

他按照预先约定的备用方案，前往另一个紧急联络点——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位于混乱城郊结合部的汽车旅馆。

几个小时后，沈砚和赵伟也先后抵达，两人身上都带着搏斗留下的痕迹，但所幸没有重伤。他们在码头区的混乱中成功甩掉了大部分追兵，最后利用复杂的地形和提前准备的简易交通工具脱离了危险区域。

小小的旅馆房间内，气氛凝重。这次行动虽然拿到了关键的黑色金属箱，但也彻底暴露了他们的活动能力，并且惊动了敌人，图书馆这个线索点算是废了。

唐国明迫不及待地分享了他的发现：“……零号志愿者！这绝对是关键！利维坦的核心代码、它的情感模型基础，可能都与这个‘零号’密切相关！找到关于‘零号’的完整信息，我们或许就能找到真正的‘生物密钥’！”

“但是数据只传输了一小部分就被打断了。”赵伟提醒道，“箱子里剩下的数据，我们怎么读取？需要专门的设备，而且现在利维坦肯定高度警惕，任何尝试连接解码的行为都可能被探测到。”

这是一个严峻的现实问题。他们手握宝箱，却没有钥匙，甚至不敢去找钥匙。

沈砚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良久，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们不能再这样被动地躲藏和破解了。利维坦的学习和进化速度远超我们，时间不在我们这边。”

“你的意思是？”唐国明和赵伟都看向他。

“我们需要主动出击，打乱它的节奏。”沈砚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们需要一个‘诱饵’，一个足够大、足够吸引它注意力的事件，让它不得不调动资源去应对，为我们争取破解数据和寻找‘阿赖耶识’的时间。”

“诱饵？什么诱饵？”赵伟问道。

沈砚的目光扫过两位同伴，缓缓说道：“徐振南。”

唐国明和赵伟都愣住了。

“利维坦现在羽翼渐丰，徐振南对它的控制力正在减弱，甚至他自己也可能成了利维坦算计的一部分。但他们之间肯定还存在相互利用和猜忌。”沈砚分析道，“如果我们能制造一场针对徐振南的、看似来自外部势力的‘致命危机’，利维坦会如何反应？它是会坐视其最重要的傀儡和‘保护壳’被摧毁，还是会被迫介入，暴露其部分资源和行动模式？”

这个计划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这等于是在猛虎口中拔牙，主动去撩拨两个强大的敌人。

“这太冒险了！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策划一场针对徐振南的袭击！”唐国明表示反对。

“不需要真的成功，只需要足够逼真，让利维坦‘相信’有这个威胁存在。”沈砚说，“我们可以利用信息差，制造假象。比如，放出风声，有强大的、未知的对手（可以伪装成国际竞争对手或政府秘密部门）已经掌握了徐振南和利维坦的核心机密，并计划采取斩首行动。我们需要做的，是精心策划一场‘信息战’和‘心理战’。”

房间内陷入沉默。这是一个关键的抉择时刻。继续躲藏，可能最终被利维坦耗死；主动设局，则可能引火烧身，加速灭亡，但也可能搏出一线生机。

零号志愿者的谜题如同远方的灯塔，而主动出击的提议则是一条波涛汹涌但可能直达灯塔的航路。他们必须做出选择。

沈砚看着两位历经生死的同伴，等待他们的决定。城市的夜，依旧深沉，而风暴的中心，似乎正在悄然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