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莫家南刀 常文山在阳台上俯瞰着霓光幻彩的鹏程夜景。

这座居民楼虽然破旧，但地理位置倒很不错，极目远望，可以看到矽湖的一角。

人生如海上的波浪，时起时伏，谁也无法预知将来的命运。

想到三天前还在海边渔村，与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话的场景，常文山有恍如隔世之感。

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前，爸妈和阿姐都曾告诫他，在异地举目无亲，很可能会遭到他人的冷面恶语，到时一定要忍耐克制。常文山已经做好了遭遇困难的心理准备。

但出乎意料之外，这两天是异常的顺利，刚来这里，就有人为他安排了住所，还找到了一份临时的工作。

常文山觉得自己幸运不错。

他想给阿姐挂个电话，说说这两天遇到的奇事，但又想到，在渔村的家人晚上很早入睡，文山不想打扰他们的休息。

想起阿姐，常文山不禁叹了口气，他回头望了望屋内。小家伙躺在行军床上，早已进入了梦乡。

“阿姐年纪轻轻，就遭遇了这些不幸，要是师兄当年不离开的话，估计她会很幸福吧。”常文山暗想。

想到师兄，文山拿起手机，拨打了那个号码。

“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手机的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常文山摇摇头，按掉了电话。

找不到师兄，常文山不禁感到有些失望，他不知道师兄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常文山与师兄的感情一直很不错，他坚信师兄如果更换手机号码，绝不会不告诉他。

常文山的师兄名叫谷辛淳，是文山的同乡，年纪比常文山大十岁。师兄弟二人，在“莫家南刀”的门下，一起练了将近五年的南派武术。

莫家南刀是源自福建莆田一带的武术流派，属于南少林莫家拳的一个分支。常文山的师父姓莫，早年在莆田南少林出家，中年后还俗，回到家乡传授武术。随着时代潮流的发展，大家对于武术的兴趣越来越少，莫师父返回家乡后招收的弟子寥寥无几，有些人因兴趣爱好练了一阵武术后，也就半途而废了。常文山和谷辛淳算是跟莫师父修炼最长时间的弟子，也是莫师父真正承认的莫家南刀弟子。

谷辛淳不仅是常文山的师兄，且身体素质及见识阅历，都比常文山高出许多。年幼时，常文山对师兄谷辛淳十分佩服，这种敬佩之情甚至超过了莫师父。

而且，谷辛淳还一度与文山的阿姐走得很近，甚至差一点就成为了他的姐夫。

但三年前，莫师父的去世，改变了一切。

莫师父去世前，就将“莫家南刀”的衣钵传授给了谷辛淳，从前，谷辛淳并没有说什么。但在师父下葬后的次日，谷辛淳就公开说，自己不愿意再传承莫家南刀的衣钵，他认为这件事情没有前途。谷辛淳对常文山的说法是“他不想像师父那样贫寒一辈子，过世后连丧葬费都出不起。”

当时，还不到十八岁的常文山，只是很茫然地看着师兄，他不知道师兄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他只是感到痛心。

但常文山知道，师兄一旦下定了决心要做的事，就必定不会更改。

果然，在师父下葬后的次月，师兄谷辛淳离开了家乡，前往鹏程市追寻他的“新梦想”。

这三年，常文山经历过了一些事情，渐渐明白了师兄为什么会选择离乡寻梦。他这次选择来到鹏程市，其实，也是受到了师兄的影响。

此时此刻，常文山仰望星空，已经能平静地面对三年前师兄作出的那个决定，他很想再见师兄一面，跟他说说这三年来自己的生活感悟。

常文山仰望星空，一阵胡思乱想，最后他暗道：“不管怎么说，我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终会见到师兄的。”

这时，他听到了轻柔的钢琴声，似乎居民楼上有人正在练琴。

悦耳的琴音令常文山思绪略略平复，他走回房间，躺在了行军床上，床上的婴儿正在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常文山闭上眼睛静静欣赏着音乐。

伴随着悠扬旋律，常文山慢慢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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鹏程市福利院坐落于鹏程市郊的梅沙山脚下。

空旷的场地中央，一座现代化的三层大楼大气简洁。

福特车停靠在路边，宫龙泽远远望着福利院大楼，说道：“没想到鹏程福利院搬到了这么远的郊区，不过也对，寸土寸金的市区不可能有这么大一块空地来建福利院。”

常文山道：“这里环境挺好的，孩子送到这里，应该能得到不错的抚养。”

宫龙泽道：“现在，我替你把风，你快速把孩子放在福利院门口，然后我们赶紧撤。”

常文山愕然道：“干嘛搞得跟做贼一样，我们不是进去要找人交接吗？”

宫龙泽道：“喂，你以为把孩子送福利院这么简单吗？按正规流程，是先要去民政局办手续才能送到这里来的。你不是孩子的亲生父母，又是外地的，你说手续怎么办。按我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孩子扔在门口就跑！”

“要是福利院不接收怎么办？”

“怎么会呢，他们就是做这个的。你把孩子扔在门口，他们就当弃婴收留了。这事只能这么处理，而且必须隐密，否则会被发现是你遗弃婴儿，你就要被判处遗弃罪了。这也是我为什么把车停这么远的原因。”

常文山道：“你倒是挺有经验的，以前做过人贩子？”

“你胡说什么！”宫龙泽说话间，从车后座拿出黑帽和口罩，递给常文山：“等下过去时，戴上这个。”

常文山皱眉道：“这……没必要这样吧……”

宫龙泽高声道：“什么没必要！福利院门口都是摄像头，要你被拍下来了怎么么办？”

迫不得已，常文山只得按照宫龙泽的要求，把头颈遮得严严实实，他边穿戴边说：“我更加确定，你肯定干过人口贩卖的活。”

宫龙泽道：“少废话，趁现在没人，你赶紧过去把婴儿放在门口！”

常文山在宫龙泽的催促下，小心翼翼打开车门，抱着婴儿朝福利院门口走去。

尽管是艳阳高照的晴天，常文山想到宫龙泽的“叮嘱”，走路的步伐也变得鬼鬼祟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