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干什么?什么表情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无论是在幻想之中,抑或是在梦境之中,他都想过无数次再次见到师尊的场景,可这次终于不再是一团虚影出现在他眼前时,又好像不知此刻该说些什么话。
叶祁行还在思考着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下一刻岚羽泽毫不犹豫地跪下来,冲他道:“师尊我错了。”
叶祁行:“……”
怎么就跪下了!
一个比自己高个半头的大男人跪在自己面前,叶祁行底气不足地制止道:“别跪我!”
这阻止的话在岚羽泽耳中却是别的意思,他伸手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扯住了他的衣袖:“我不起来,我知道错了,你打我吧,你别生气。”
叶祁行顺着他的话脱口而出:“你哪错了?”
他以为岚羽泽要解释自己变成南街一霸的原因,还有暴打同门师兄弟,打压各地门派等种种恶行,谁料岚羽泽却忏悔道:“我没有在第一次认出师尊,还用罡风吹你,我知道错了。”
叶祁行一扯袖子甩开他的手,指责道:“重点是这个吗?!”
岚羽泽跪在地上慌张地向前挪了两步,再次拽住叶祁行的袖子:“师尊你打回来吧!”
他解释:“我不知道那人是师尊,我以为师尊回来是直接回到身体里,所以我每天都守着,闭关的时候就派霆骁看着,生怕错过了师尊回来的日子!”
他的身子向前靠了又靠,始终没有上前扑过去抱住他,不甘心的手指在袖子中捏了又捏。睫毛颤抖起来,嘴唇也控制不住地耸动着:“我以为... ...”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声音十分微小。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叶祁行多少有点来气,他埋怨道:“就算没认出来,就算不喜欢别人直呼你的姓名,也不用动手打人吧?”
“师尊,这么些年来他们都怕我,讨厌我,不是叫我魔头就是魔人。可只有师尊是连名带姓地叫我,我以前还羡慕过其他人,羡慕其他师徒间都有着亲昵的称呼。
可如今回过头来去细想,这种称呼又何尝不是师尊一个人习惯叫的... ...我在不知不觉中也适应了。”
岚羽泽吸了吸气,语气放缓道:“直到你... ...走后... ...当我再次听到有人以同样的语气连名带姓称呼我时,我最先涌上心头的,是生气... ...所以才情急之下打了你。我不是故意的,我早该想到的。”
他一字一句地解释着,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模样,尤其是这样跪在他面前的时候。
对于岚羽泽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总算有了他记忆中的样子,叶祁行无奈道:“行了,起来说话。”
岚羽泽跪在地上,低着头,执拗地说着:“我不起来,我要给师尊说清楚,我知道错了。”
叶祁行心累得不行,转身坐回了床榻上,再次摆出师父的架子:“我问你,你这些年真的干了很多坏事?”
岚羽泽用力摇了摇头:“没有!”
“真没有?外面都在传你拿人炼药。”
“没有的事,师尊的身体确实需要以灵气滋养,但我也是去四处搜寻能充盈灵气的仙草移栽到魔宫养着,百年来也只找到那么几十颗,每天照看费尽心力养着,根本没有想过要拿人炼药。我也不知道那些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
“真没有?”叶祁行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我可以发誓!”
看岚羽泽眼神坚定的模样不像是骗人,叶祁行好歹是松了口气,随后跷起腿继续质问他:“听说你占据了蛊阴派,还打压其他仙门?”
“我、我去打他们,最初是想给师尊出气。但蛊阴派没落后,千林派、七大门隐隐想取代蛊阴派的势力,发展他的恶风。那一刻我才明白,人的野心终究是填不满的,比起让他们继续发展下去祸害百姓永无宁日,不如干脆自己成为制霸一方魔头,把他们势力掐灭在手中。”
叶祁行大为震撼,还有这种办法?这是走恶人的路让恶人无路可走是吧?
“反正魔物我会去除,妖兽也会去除,门派消失后众人反而平等了,原本用来供养给门派开销的钱也用在了百姓自己身上,没有了无良修士的苛待,大家反倒都有安稳日子过了。”
叶祁行大脑思考片刻,才明白岚羽泽这神一般的理论。
以为你走的帝国主义,没想到你走的共产主义!
岚羽泽继续补充着:“无论是百姓还是无辜的人,我都从未伤害过,我知道如果我伤害了他们,做了错事,师尊你一定是不高兴的。
还有师尊若是不信我说的,我带你去荷花城看看便知,里面的百姓根本没有像外人说的那样... ...”
说着岚羽泽似乎是想尽力给他证明,生怕他不信似的,当即拉着他就要走。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相信你。”看到岚羽泽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性子,先前的重重担忧都烟消云散了。
话说通了之后原先莫名的氛围都消散不少,但岚羽泽还在地上跪着。
哪怕他以前再怎么在岚羽泽面前装模作样,现在他长大了,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用长辈或者大人的态度去对待他了。
他们两个现在好歹是平起平坐的成年人,这样还动不动下跪他哪里受得了?
于是叶祁行再次劝说:“起来吧,别跪着了。”
岚羽泽却没有要站起来的打算,他低头看到叶祁行光着脚,随后弯下腰,从床边勾出鞋来,理所当然地揽过他的脚踝要给他穿鞋。
这一点也不平起平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