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头顶又是一重，宁黛能清晰感觉到他完全依靠上来的力量。

男人满足似的喟叹了声：“……就这样说。”

宁黛默了下，由他去了。

安静地抱着，男人一时没说话，宁黛垂着头抵在他肩膀，心跳得很平缓。她的四肢放松，呼吸也缓慢，无不诉说着她对这个怀抱的亲昵和自如。

她此时突然没有那么想要也在晏月面前刷她的存在感了。

因为她在晏月身上，感受到了同样的东西。

他对她有眷恋，很温柔的眷恋。此刻裹挟环绕在她周身，他甚至在很轻很轻地蹭。

他鼻息带来的清凉的风、和他身上灼热的温度，扑洒熨贴在宁黛身上，宁黛有一点痒。按照往常，这样程度的亲密，宁黛身上都会席卷起一阵不受控制的热浪，浑身都烫，哪哪都闷热。但今天没有。宁黛现在感觉，就像身处初秋微凉的风，她只觉得惬意，又舒展。好像在这个怀抱里，她做什么都可以。

男人将侧脸贴在宁黛的发顶，他们拥抱的并不算紧，却是此前从未有过的亲密。

他贴着她低声开口时，宁黛感觉自己的耳蜗都在震。虽迟但到的触电感从尾椎飞速朝上窜。

“我很想你。”

男人说。

“……”

宁黛升出一种大脑空茫只剩下他身上温度的跑神感，她自己很快意识到这点，于是她稍微动了动，并没察觉到自己面对坏状况时身体条件反射的举动，是朝他靠近。

男人感受到她的动作，他弯了弯身将自己更加贴近宁黛的身体。

“出差的这些天，尤其是在飞机上、一个人在家的昨夜，我都很想你。”

“不知道你想不想我，但我忽然觉得不重要了。”

“我就是很想你。”

男人蹭了蹭她的头，嗓音仿若大提琴般直接在宁黛的耳畔拉响。

“一直以来我都在追求某种公平。我希望我们的感情是公平的，你对我的要求和我对你的要求能是一样的。”

“如果我想你，我就希望你也想我；如果我想跟你相处，我就要你不可以排斥我的接触。”

“事实证明我确实做到了，虽然做法不太对，但你的防备在一点点瓦解，开始习惯我的存在了。”

像是为了证明，男人低头亲了亲。

“但这件事的另一个角色，好像很不开心。”

“你从一开始就不开心。”

男人扯了下唇，大概想扯出一个笑。但最终只是动了动，目光微垂地轻声开口。

“你不喜欢我，只是好奇我。可是凭什么呢？明明我见你的第一面就很喜欢你。”

“你以为是个人我就会愿意跟她联姻吗？”

宁黛看不见他，只能听见他嗓音很轻，却让宁黛浮起微妙的险意。无论语气和语调都跟刚才没有变化，宁黛却莫名，从中看到了一点他匿于黑暗中的寒意。

“在我的版图里，现在跟爱情没有一点关系。诚然，联姻固然对我有益，但我答应这件事，本身就是因为跟我联姻的是你。”

“……”

“可是你不喜欢我，我看得出来。”

男人笑了笑，“你的目光里只有纯粹的好奇，好奇之外全是平静。你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我很别扭。”

他轻轻笑着，又蹭了蹭她：“很幼稚吧？”

说着，侧头与她额角相抵，半垂着眸，目光遥远，没有看她。

“不用觉得奇怪，因为我也是今天才意识到。”

他喃喃，“今天才意识到，为什么我对你的态度那么恶劣，自己却全然没有发现。”

“或许你会觉得我的态度很割裂吧。”

他说。

“既想靠近你，又抗拒你的靠近。”

男人垂眸，宁黛早在他靠上她的额面时就已经抬眼，能看见他扇动着的眼睫。

“既然你不喜欢我，那我就不给你看我是什么样子。如果我运筹帷幄的样貌更受人欢迎——并且原本你认识的也是成熟后的那个我。那我不介意在你面前表现这样的自己。”

“但你还是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