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陌稍微沉吟,瞧了一眼兮有福,“也是,那就走吧。”
“主子。”兮有福欲言又止,只是使劲挠了挠头。
“还有什么事?”
“我想回家去收拾下行李,还有租着房东的房子,得和他说说吧。”
叶如陌斜睨了一眼旁边冷月,稍作沉吟,“这样也好,不如你叫冷月陪你一起去吧。”所有人一旦聚齐,将会分头出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是否有空过来处理这些事情,所以最好没有牵绊的走。
更何况瞧着兮有福欲说还休的模样,肯定不止回家拿行李这么简单。
“诶。”兮有福脸上笑开了花,飞快地应道。
兮有福推开冷月伸过来的手,脚步踉跄着,一步一步地向着街市上走去,走到一个卖饰品的摊位前,拿起一支玉簪子在眼前使劲瞧着,不时地望向一旁的冷月,“这位大哥,你帮我看看,这个簪子好看么?”
冷月嘴角直抽抽,自己长这么大,还没给哪位女子送过这些玩意儿,但是年纪也不小了,更不能在人前失了颜面呀。
当下,僵直着的脸尽量让它变得缓和,鼻子哼哼,“我看,还行。”
兮有福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从身上掏出钱袋子,向摊主问道,“这是什么价呀?”
摊主斜睨了一眼衣服都成了布条,身上伤痕累累的兮有福,撇了撇嘴,回头望向身后一脸寒气的冷月,说道,“二十铜板,少一个子不卖。”
兮有福撅着嘴从拨弄着钱袋子,从里面掏出了二十个铜板,给了小贩,临了,抛下了一句,“爷今日高兴,就不还价了。”
瞧着兮有福都这副模样了,还一副大户人家的做派,兮月忍不住心里头直抽抽,这人也太有趣了吧。
“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兮有福随口应着,眼睛却一直未曾离开刚买的玉簪子。
“这是送人的?”冷月见两人这样走着也无聊,随口问道。
兮有福翻了白眼,斜睨了一眼冷月,“这位大哥,你这不是废话吗?”
靠,我去。
梅山族的人都喜欢翻白眼?不过自己的问题确实有点傻帽。
既然没话说了,两人就这样自顾自地走着,兮有福不时地踉跄一下,却不曾要冷月扶着他,定要像个男子一样。
瞧着兮有福硬汉般的模样,冷月不由得心里佩服起来,随口问道,“有福,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八了。”兮有福声音低了下来,手中动作也缓了。
冷月瞧着他浑身黑黝黝地,看起来像大叔了,何止二十八?当下疑道,“那当年,你不是只有十多岁,这些年都干些什么?”
兮有福喉咙哽咽,“当年我只有十来岁,和爷爷守在凉州的一个店铺里,后来兮总管通知我们马上逃命,并告诉我们联络方式,因为走的匆忙,大家都没有联系上。爷爷不肯离天门寺太远,就带着我从凉州逃到京师,我们两个人一直相依为命。再后来,爷爷去了,留下我一个人。临死前再三嘱咐,一定要守着天门寺,守着族人。”
话语断断续续、低沉,却直入冷月心里。
想不到这个外表看起来如此坚强的男子,却有如此脆弱的一面,身上有如此沉重的担子。难怪,年纪轻轻却已显得苍老和沧桑。
是否,每一个梅山族人的身上都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十字架?冷月沉默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兮有福租的房子前,这是小巷子里一间窄窄的木板房,搭着旁边民房而建,估计以往是用来堆柴火的地方,腾出来租给了他。
也是,像他这种只有力气的男子,饭量也大,每日挣几个铜板还得省着吃,哪来的钱改善生活。
门没挂锁,估计没什么东西可偷。
兮有福推门而入,热情地招呼着,“大哥,进来坐。”
一股重重的霉味迎面而来,冷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脚步顿住,低声说道,“有福,你还是先整理衣物吧,不用带多了,往后那边都有。”
兮有福边拾掇着洒落一地的衣物,边笑着说,“今日已经给主子添麻烦了,以后到了那边,能省一点算一点。”门忽地关上了,再开门时,已经将那身烂得不成样的衣裳给换了下来。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婉约的声音,“有福大哥,你回来了。听人说,今日你在街市上被人撞了,有没有伤着?”
原本表现自然的兮有福突然之间脸涨的通红,手脚无措,慌乱地抓起刚买的玉簪,强忍住浑身伤痛急步走了出来,额角冷汗直流,“春花妹子,你来了,我没事呢。”
说话间,兮有福已经到了门口。
冷月抬眸望去,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面呈菜色身材瘦弱,五官尚算清瘦,头发胡乱地挽着,上面别着一支不知道戴多少年的木簪子,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手里端得一只碗,“大哥,这是我家鸡下的蛋,给您补补身子。”
兮有福脸上红晕未曾褪去,身上衣物已经换了,看不出浑身的鞭伤,挠了挠头,双手不自然的搓着,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冷月。
冷月知趣地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