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宫女送进来两杯茶,放在茶几上以后,就退了出去。
“昌平真是一个有心人,你看,四哥身上这件披风就是你让候总管捎回来的,炕上和椅子上的毛皮也是你送给四哥的。”
“皇兄龙体可好?”
“四哥的身体如前,只是饭量不及以前,口味也不怎么好,这一段时间,忙于迁都之事,身体有些疲乏。”
“皇兄要保重龙体才是。”
“昌平,国凯的身体还好吗?他怎么没有跟昌平一起来啊?”
“国凯的身体无恙,只是今日偶感风寒,本来,他是要来拜见皇上的,昌平担心他经不起路上的颠簸,就没有让他来。昌平贱辰,蒙皇上记挂,特派侯总管问候,喜从天降,昌平和国凯喜不自胜,感激涕零。”
“十九年来,皇兄不曾忘怀。”
“皇上竟然还能记得昌平的生日,昌平铭感五内。”
“朱棣与昌平本为兄妹,皇兄虽然国事繁杂,但闲暇之余,特别是逢年过节之时,便会时常想起三妹来。”
“昌平离开京城以后,常思皇上,也曾想来拜见皇上,又怕唐突,所以,抱憾至今,看到皇上的贺寿金挂,昌平愧疚不已,是昌平狭隘了。”
“朱棣素知昌平仁厚,皇兄身为一国之君,弃昌平十九年于不顾,是皇兄愧对昌平。”
“皇上如此这般,昌平万分惶恐。昌平听说皇兄要迁都北京,思量以后想见皇兄就难了,所以唐突前来拜见。”
“十三弟刚从大同府来,四哥跟他说到昌平寿诞之事,他自责不已,正想到歇马镇去看望昌平。皇兄也有愧疚之意。”
“皇兄何出此言?昌平惶恐。”
“十九年前,昌平和国凯受到惊吓,皇兄得知琛儿和馨儿没了,心里很是愧疚,朱棣和昌平生于同根,同根相煎,四哥难辞其咎。”
皇上眉头紧蹙,一滴眼泪溢出眼窝。
“皇上,过去那些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皇兄宅心仁厚,法外开恩,国凯和昌平才得以回归故里、安度一生。”
“今天,昌平托皇上的齐天洪福,昌平和琛儿母子才得以和皇上相见。”
“昌平休提此事,四哥只要想起十九年前的事情,就寝室难安,感谢上苍把琛儿送到昌平的身边,也算是给四哥一个补过的机会。”
“琛儿,来——坐到舅舅的身边来。”
朱桂和琛儿互换座位。
皇上用双手握住程向东的左手:“昌平,你快快告诉四哥,这些年,琛儿是怎么过来的?”
“皇兄,说来话长。皇上日理万机,朝政纷繁,昌平不敢用这些小事烦扰皇上。”
“昌平,我们兄妹、姐弟三人难得见一面,今天晚上,四哥忙中偷闲,就是想和昌平在一起说说话。”
“今天晚上,不管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四哥都不管了,十三弟,你说呢?”
“皇上说的是,朱桂也想和姐姐说会话。”
“臣弟刚才已经劝过皇上,奏折永远都看不完,除了奏折,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该看奏折的时候看奏折,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张驰有度,才能益寿延年、永享安康。”
“有皇上的健康,才会有国祚的兴旺。”
昌平公主不想展开说,就是怕犯了皇上的忌讳,惹皇上不高兴,他想淡化十九年前的事情。
既然皇上执意要她说,她也不能违逆皇上的心意。
“恭敬不如从命,十九年前,我和国凯把琛儿交给贴身丫鬟翠云,让翠云把琛儿带到翠云的老家安庆去。”
“翠云,皇兄知道,翠云以前曾经是父皇的侍女,会唱黄梅小调,因为昌平从小也喜欢黄梅小调,父皇就把翠云赐给了昌平。”
“皇兄真是好记性,竟然还记得这等小事情。”
“过去的事情,四哥不曾忘怀,点点滴滴,全在心头,只要是和昌平有关的,四哥记忆犹新。”
“昌平,你接着往下说。”皇上端起茶杯,揭开盖子,喝了两口茶。
“皇恩浩荡,皇上免了国凯和昌平的死罪。”
“昌平和国凯回到歇马镇以后,便派人到翠云的老家去寻翠云和琛儿,可翠云的家人说,翠云带着琛儿回到家的时候,琛儿高烧不退,病的很厉害。”
“翠云的家人就请乡里的郎中给琛儿把脉用药,三天以后,琛儿仍然不见好转。”
“第四天一大早,翠云就抱着琛儿到城里去看郎中,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
“翠云的家人就到城里去寻,寻了十几家医馆。”
“最后在一个老郎中那里得知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确实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孩子前来看病,老郎中把脉时,小男孩已经奄奄一息,不一会就断气了。”
“最后有人看见这个女孩子抱着那个男孩子投了河。翠云的家人就请来亲戚和乡亲们打捞。”
“结果只打捞到一只两三岁小孩子所穿的虎头鞋。琛儿被抱走的时候,脚上穿的也是虎头鞋。”
“我们就以为琛儿已经不在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