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正值大暑,周懿穿着微皱的衬衫和短裤窝在房内吹空调。
可这空调年久失修,吹起来‘嗡嗡’作响,制冷效果也不好。
外头足足四十多度,是能在马路上“烤”虾的程度。
周懿躺在床上刷视频,纤细的手指灵活地滑动着屏幕。
——屏幕顶端弹出一条备忘录,白底红字,加粗:
【距离 3.7 亿债务到期,还有 730 天。】
他习惯性把那条提醒左滑删掉,沉默一瞬叹了口气。
可数字仍在脑子里烧:3 7000 0000,七颗零,比室外温度还烫。
手机右上角,微信未读 17 条,最顶一条来自市一院财务科:
【周志远、李雅茹(父母)ICU 欠费 37.4 万,已停部分用药,请于 24 小时内补缴,否则按自动出院处理。】
这时手机屏幕突然跳转,周懿定睛一看,备注为贺兰的人打来了电话,周懿咂了咂嘴犹豫到底要不要接。
窗外时不时有几只麻雀闲落枝头,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树枝也被踩得细微晃动。
周懿最终还是手一划接起了电话。
那头立马就传来一个听起来就不太靠谱的声音:“哟,周大少爷终于舍得接我电话啦。”
周懿有些愣神,因为自从他家破产后就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了,家里也欠下了很多债,父母也因抗不下这等压力双双住进了医院。
儿时他们就没给过周懿什么,长大了倒是给了他不少,巨额的债和巨额的医疗费。
你若问周懿苦吗
苦,自然是苦的,只是他不说也觉得没什么必要说,因为这并不会让周懿横阵天财,反倒会引来别人怜悯的目光,周懿不喜欢这样。
“兄弟?”
周懿是被这一声唤醒的眨了眨眼回道:“怎么。”
对面还笑嘻嘻的:“出来喝酒不兄弟我请客。”
周懿无奈笑笑:“不了我还有事。”
贺兰听完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兄弟知道你现在不好过,有什么事就跟我直接说兄弟尽量帮你,成不,不要老是天天憋着。”
周懿摩挲着指尖回:“我过得还……不错。”
对面沉默了一会后又说:“行了别嘴硬我还不了解你,全身上下就嘴最硬,我也斗不过你,但我下次约你,你绝对得出来噢。”
“成。”
挂了电话后他看了看窗外,回应他的是隔壁邻居的墙壁,这房是他便宜租的500一个月水费电费自费。
位置算偏没什么光线,到了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家里基本上就黑了,但他不舍得开灯要省钱的,所以家里备得最多的就是蜡烛,虽然光是暗了点,但抵不过它可以重复利用。
家里刚破产那一会周懿并没有这么省,其实还算得上大手大脚,还是会跟别的大少爷一起逍遥自在。
没人经得起如此落差,上一秒还是个在C市有头有脸的千金公子,下一秒就因为六个字“我们家破产了”就要提起尾巴做人?
不可能,反正周懿绝无可能。
破产的原因周懿就算再怎么贪玩也能猜到一些,在家族内部,周懿的父亲周志远与叔叔周志刚因经营理念不合,矛盾激化。
周志刚就联合其他小股东,试图夺取家族企业的控制权。双方在股东大会上争执不下,家族内部也陷入内斗。
与此同时,家族企业看中了一块极具商业价值的土地,但竞争对手众多。
在竞标过程中,周家内部意见分歧,最终竞标失败。竞争对手趁机联合打压,导致周家资金链断裂,企业陷入困境。最终,周家在内外交困中被迫宣布破产,物是人非,既阴险又歹毒。
让周懿发生改变的即不是这股弱差感也不是失去大少爷的头衔。
而是他家最后的积蓄用的差不多实在没钱后就把以前玩的最好的几个好哥们都约出来,想着借点钱缓解一下,高档酒吧是不可能了,约的是一家烧烤店,几十个人最终来的只有贺兰一个。
贺兰是他之前在酒会上认识的,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做起事来是手拿把掐的,非常有才华。
来的时候拿了张卡给周懿,里头有七万,俩人喝了几瓶啤酒撸了几串烧烤闲聊了会就回家了。
走时还拍了拍周懿的肩:“兄弟一定帮你,常联系。”
周懿笑了笑鼻头有些发酸,人走后他就独自又喝了几瓶酒付了钱,拿上卡也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