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漫青听见“生养”二字,脸色煞白,手下不稳,药碗直接碎在地上,深色的中药散落一地,中药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她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原书中的自己同样是被重生回来的女主沈妙容反将一军,但是却是在被方夫人撞破后,直接坏了名声。
老夫人心疼女主,隐瞒了真相,想要让其远嫁,却不想这位表小姐诊出了喜脉!
最后只能被迫嫁于顾明夷为妾,只因彼时的顾明夷已然定下了亲事。
更可怕的是,最终迎来的不是安稳的日子,而是一碗汤药,直接要了母子二人的命。
要是如此,那如今那个小胚胎怕是已经落成了?
寻香和柳丝看着这位病中的本就脸色苍白的表小姐,现下一点血色都没有,当即吓坏了。
柳丝当即收拾起药碗,想要去叫府医。
“不!不行!”不能叫府医。蒋漫青仅有的理智让她厉声喊住了柳丝。
冷静!冷静!蒋漫青心理念叨着,脸色慢慢逐渐好起来。
“夜里噩梦,没睡好,手一软,倒是吓到你们了。此事不要声张了,免得祖母担心。”说着,蒋漫青揉了揉眉心,佯装出一副有气无力,没睡好的样子。
“再去煎一碗药端来。”说罢,挥手让柳丝退下。
寻香是蒋漫青的生母还在时,给漫青挑的小丫鬟,两人自小一块长大,感情深厚。蒋漫青的事,寻香最是清楚不过。
也到底是身边人,一眼看出问题所在,只蒋漫青自己也还不确定,只用担心自己未来生育困难,被吓到了的借口,三两句将这个姑娘给敷衍过去了。
只她心里难免仍是十分烦闷,不知想到什么,又问起寻香,沈妙容与顾明临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
寻香思量片刻,才回道,“应是定在了今年的五月初十。”
寻香联想到之前爱慕顾明临的姑娘,害怕姑娘难过,又想到这几日以来发生的一切,随即询问到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蒋漫青三言两语将事情一说,直把寻香吓得先是没了脸色,接着又是气急败坏,说道,
“不行姑娘!此事怎么就能算了呢?您又是失了身体,又是落水,怎么她一点事都没有。”
这谁让人家是女主,有女主光环呢。这可哪敢再和女主对上,自己一堆烂事处理不过来呢。
“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了。”实在可以是说人生污点啊!污点!
如今之际,就是在女主嫁入国公府前,离开国公府,在此之前,还得多依仗老夫人的疼爱才是。只当下重中之重就是确认是否怀孕一事。
可这也是个麻烦事。这事得瞒下来,不能找熟悉的医生,还要找信任的。又或者是隐瞒身份,如此还得出府一趟才行。
若是没有怀上,那便皆大欢喜,直接找一户靠谱的远嫁过去,远离男女主的是非之地。
可若是真的有了……蒋漫青不敢想,手却下意识的放在了自己平坦的腹部,有些不可置信。
若真是有了,趁着还小,堕胎?不行不行不行,古代医疗条件太差,搞不好,小作坊,一碗药,两条命。
找孩子爹?不行不行不行,书里那一碗药估计就是孩子爹下的,那位可是心狠手辣之人,未来的皇帝心腹,锦衣卫使,怎会允许自己有污点?
那边柳丝端来了新煎好的药,为生万一,蒋漫青倒是很干脆的一口闷下去了。
可若要将孩子生下来,单亲妈妈?在原来的时空里都是困难满满的事情,更何况在这样一个时代呢?
蒋漫青熟练地捡起一颗蜜饯塞在嘴里,丝丝甜意弥漫在口腔,却品不出一丝甜蜜,只觉三千烦恼丝缠绕心头。
心里不由得埋怨其原身这位固执的丫头,想她蒋漫青一生追求自由洒脱,如今倒好,深陷泥潭,接了这么一个烂摊子。
蒋漫青脑中纷乱一片,看着桌上的面食甜点,当真是一点食欲都没有,挥手让人撤下了。
又随手翻开一本闲书,只见封皮题着《闺训》,内里却是《鸳鸯络》——竟是本千金小姐为爱私奔的话本。蒋漫青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原主那般恋爱脑……
害人不浅啊!!
她草草翻了几页,便被那老套的剧情惹得倦意与怒意齐齐上涌,索性搁书睡去。
却不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夜,她便坠入一场无比真切的噩梦之中。
梦中,她看见府医当众朗声诊断出她怀有身孕!秦老夫人惊得眼中满是震骇与失望;方氏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冰冷鄙夷;顾明夷满眼彻骨的厌恶。
周遭指指点点的模糊面孔发出嗡嗡的议论声,最终汇成一句冰冷的审判——“沉塘!”
冰冷的窒息感瞬间将她吞没!
蒋漫青猛地从榻上弹坐起来,心脏狂跳,冷汗早已浸透寝衣,急促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小姐?可是梦魇了?”今夜守夜的恰是柳丝,她被惊醒,连忙起身点亮床头的烛火,只见表小姐面色惨白如纸,眸中惊惧未散。
柳丝将这一幕默默记在心里,只低声柔缓地安抚着。
蒋漫青却兀自沉浸在方才那濒死的恐惧中,久久无法回神……
不能再等了! 此事宜早不宜迟,多拖一刻,便多一刻的风险。
她攥紧了濡湿的锦被,指尖冰凉,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占据了全部心神:
明日,就去央了老太太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