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幽蓝色的光芒如同冰冷的救赎，不仅撞偏了致命的战斧，也把白古几乎吓散架的魂儿给撞了回来。

【得……得救了？】他瘫在墙根，灵魂之火像是被狂风吹过的烛火，剧烈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双臂骨骼上蛛网般的裂纹触目惊心，全身都传递着一种仿佛要散架般的剧痛（灵魂层面的）。他看着不远处那悬浮的、玉质骨骼上带着伤痕的白银骷髅法师，内心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大佬！亲大佬！以后您就是我异父异母的骨肉至亲！】他内心疯狂给白银骷髅法师打call，同时连滚带爬地向后挪动，试图离那个恐怖的白银兽人越远越好。

那名白银兽人战士显然没料到会被干扰，他愤怒地转向白银骷髅法师，发出了被挑衅的狂怒咆哮：“该死的骨头架子！我先拆了你！”

白银骷髅法师没有任何回应，只有眼眶中幽蓝的灵魂之火冷静地燃烧。它骨杖一挥，数道惨白色的骨矛瞬间凝聚，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射向兽人战士，同时身形飘忽后撤，显然是要将这名强大的对手引离这片区域，避免波及到其他低级亡灵（或许也包括了白古这个看起来有点特别的“手下”）。

两位白银阶的强者瞬间战作一团，法术光芒与斗气斩击激烈碰撞，将那片城墙区域变成了生人勿近的死亡地带。

白古趁此机会，手脚并用地向后爬，直到后背抵住另一处相对完好的垛口，才稍微松了口气。

【妈呀，吓死个骷髅了！白银和青铜的差距也太离谱了，简直是大象和蚂蚁！】他心有余悸地检查着自己的“伤势”，【这胳膊，都快成景德镇瓷器了，一碰就碎！得赶紧吸收点灵魂之火补补……】

他抬头望向城墙上的战局。由于白银骷髅法师引走了对方一名高端战力，这段城墙上的压力似乎减轻了一点。但整体的形势，却正在发生逆转！

兽人守军显然被亡灵这种不计代价的亡命攻势彻底激怒了。城墙上，更多的兽人战士从后备队中涌出，他们穿着更精良的铠甲，手持闪烁着附魔光芒的武器，如同绿色的钢铁洪流，狠狠撞入了已经有些疲软的亡灵进攻队列中。

“为了霜狼堡！为了先祖的荣耀！杀光它们！”

一名身材格外高大、脸上带着狰狞疤痕的兽人督军，站在城墙中央，挥舞着染血的战斧，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他的声音如同战鼓，激励着所有守军。

兽人战士们爆发出了更加狂野的战意。他们三人一组，背靠背，战斧、重锤、链枷挥舞得密不透风，如同高效的杀戮机器，将冲上来的骷髅一片片地砸碎、劈飞。那些兽人萨满也不再吝惜魔力，小范围的闪电链、冰霜新星、地刺术频频爆发，在骷髅海中清出一块块空白区域。

更可怕的是，城墙后方，传来了沉闷而巨大的机括声！

“嘎吱——嘣！”

数枚如同小房屋般大小的巨石，被巨大的投石机抛射而出，带着恐怖的呼啸声，越过城墙，狠狠地砸进了正在攀爬攻城梯和聚集在城墙下的亡灵后续梯队之中！

“轰！！！”“轰！！！”

地动山摇！每一块巨石落下，都在苍白的潮水中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数以百计的骷髅和僵尸在瞬间被碾成齑粉，连灵魂之火都来不及逸散就被彻底湮灭！冲击波裹挟着碎骨和冻土向四周扩散，将更远处的亡灵也掀飞出去。

亡灵大军的攻势，为之一窒！

白古躲在垛口后面，看着一块巨石几乎是擦着他刚才爬上来的那段城墙落下，将下方聚集的几十个亡灵，包括那架攻城梯，一起砸成了混合着碎骨和烂肉的“馅饼”，吓得他灵魂之火又是一阵乱晃。

【我滴亲娘咧！这玩意可比火球术带劲多了！这谁顶得住啊？！】

城墙上，残余的亡灵在兽人守军凶猛的反扑和后方投石机的恐怖威慑下，开始支撑不住。它们本就没有什么纪律和士气可言，完全依靠本能和上位亡灵的指令作战。此刻，前方的同伴不断被碾碎，后方的支援被巨石隔断，攻势瞬间陷入了停滞，然后如同退潮般，开始崩溃！

不断有骷髅被兽人战士从城墙上直接扔下去，或者在攀爬梯子时被推落。亡灵的数量优势，在守军依托地利和强大反击手段的情况下，正在被迅速抵消。

白古看到，就连那位刚刚救了他的白银骷髅法师，在硬接了兽人战士几记狂暴的斗气斩后，也似乎不愿恋战，发出一道尖锐的灵魂尖啸，身形化作一道幽蓝流光，率先向着城墙下撤去。

【大佬都撤了！还等什么？！风紧！扯呼！】

白古瞬间领会了精神（或者说求生欲占据了绝对上风）。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队长职责”和“收割灵魂”了，保命要紧！

他猫着腰，凭借着自己相对“娇小”的身材和残余的灵活性，在混乱的城墙上穿梭，躲避着兽人战士的追杀和偶尔落下的箭矢、碎石。他试图寻找自己之前带上来的手下，哪怕能带回去一两个也好。

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片狼藉。他原本那五十多号（后来补充到近六十）骷髅手下，此刻早已不见了踪影。城墙上遍布着碎裂的骨骼，很多都已经被践踏得无法辨认。偶尔能看到一两个眼眶中还闪烁着微弱火光的残破骷髅在挣扎，但也很快被冲过的兽人战士随手补刀，灵魂之火彻底熄灭。

【全……全没了？】白古看着这惨烈的景象，内心一阵抽痛（灵魂层面的），【我的兵啊！我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底啊！这下真成光杆司令了！】

他欲哭无泪，只能咬紧牙关（意念上的），跟着其他溃退的亡灵，如同下饺子一样，从城墙边缘、从破损的垛口、甚至直接从高高的城墙上往下跳！

幸好他下面是松软的（混合着无数碎骨和尸体的）雪地，加上骷髅身体轻便，他摔下去虽然又是一阵骨头乱响，但总算没有当场散架。

连滚带爬地，他跟着溃败的亡灵潮水，狼狈不堪地逃回了亡灵大军本阵所在的相对安全区域。回头望去，霜狼堡的城墙之上，兽人守军发出了震天的欢呼，绿色的旗帜在风中狂舞，仿佛在嘲笑着亡灵这次徒劳的进攻。

亡灵大军的前沿，一片混乱和狼藉。损失极其惨重，尤其是作为炮灰的低阶骷髅和僵尸，几乎十不存一。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死气、焦糊味和一种失败的低压。

白古拄着那根出现了白痕的火晶法杖，茫然地站在一堆碎骨中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身后。不久前他还“统领”着五十多号小弟，现在又变回了孤家寡人，而且比之前更惨——身负“重伤”，武器受损。

【得，白忙活一场。】他内心充满了挫败感，【工资（灵魂之火）是涨了点，但公司（手下）破产了，还差点把命搭进去。这波血亏！】

就在这时，一股庞大而冰冷的意志再次扫过整个亡灵军团，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停止进攻，原地休整，吞噬残骸，恢复力量。”

“怯战退缩者，灵魂湮灭。”

命令简单直接，带着最后的警告。显然，亡灵军团的高层也知道这次进攻受挫，需要重新积蓄力量。同时，那“灵魂湮灭”的威胁，也让所有亡灵，包括白古，都打了个寒颤，彻底绝了当逃兵的念头。

喧嚣震天的战场，逐渐陷入了诡异的短暂寂静。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以及……无数亡灵开始默默吞噬地面上同伴或敌人残骸时，发出的细微灵魂汲取声。

白古叹了口气，也找了个相对完整的兽人尸体（灵魂还没彻底消散），蹲了下去，伸出骨手按在对方额头上。

【开工了，打工人。】他一边吸收着微弱的灵魂能量修复自身的裂纹，一边望着那座依旧巍然耸立、如同浑身尖刺的巨兽般的霜狼堡，内心充满了无奈。

攻城战，还远未结束。而他这个光杆司令，还得在这台巨大的绞肉机里，继续挣扎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