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走了约莫半个小时,眼前豁然开朗。林子里隐隐约约传来陈医生说话的声音,孩子们围着他听得津津有味。
瑾萱的爷爷和外公都是古城的中医名家,打小接受过这方面的熏陶。
只是后来云汉弃医从商,才将医书束之高阁。这时听他说起,不禁怀念起儿时的情景。
红楼的院子里其实也有一块药材基地,曾经种过“鱼腥草、藿香、丹参……”之类的草药。
“梁姑娘!”老陈眼尖,看到瑾萱连忙招呼。
“陈医生,您接着说,我在边上听听。”瑾萱赶紧招呼众人。
“没啥说的了,这些可都是孩子们亲手种的。”老陈望着满地的药材,得意洋洋地介绍。
才个把月的功夫,好多草药已经冒出了嫩芽,都是带着孩子们爬山涉水,弄来的药种。
大伙齐心协力,开辟出这方药园,老陈踌躇满志,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少年时光。
他本是医学世家,祖父曾经起死人肉白骨,悬壶济世几十年。后来西医盛行,加之药材短缺,更有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药材商为祸市场,老人一气之下砸碎自家招牌,再不出诊。
看着这帮孤儿院的孩子们,跟自己一起起早贪黑,从种草开始,一步步摸索中医的学问,老陈总算找到了活着的希望。
他有信心重振中医辉煌,即使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看不到,也必将着落在这帮孩子的身上。
“哇啊!你们可真了不起!这些药草我都不认识呢。”瑾萱摸摸药草叶子说道。
“这是鱼腥草。”
“这是元胡。”
“归尾。”
“连翘。”
“山苍子。”
孩子们见到瑾萱问起,你一言我一语争相介绍起来。
看来老陈的心思没有白费,短短个把月的时间,让这些十岁上下的孩子们认识了这么多的草药,简直是个奇迹。
“哈哈,这算得了什么?想当年我没他们这么大的时候,认识的草药至少有一百来种。”听到瑾萱表扬,老陈立马来了兴致。
在老陈的带领下,孩子们打着拍子,背起诗来:
春风和煦满常山,芍药天马及牡丹;远志去寻使君子,当归何必找泽兰?
端阳半夏,菖蒲制酒乐半年;庭前娇女红娘子,笑与槟榔同采莲。
秋菊开花遍地黄,一回雨露一茴香;扶童去取国公酒,醉倒天南星大光。
冬来吴楚可防风,白芷糊窗一层层;待到雪消阳起石,门外户悬白头翁。
这是古人留下来的中药四季歌,既符合季节交换的特征,又自然融入了二十余种中药材的名字。简单易记,读来朗朗上口。
小时候老陈的爷爷就是这么教他的,祖孙俩背着装满草药的竹篓子,行走在山野悬崖之间。
小鸟们叽叽喳喳地叫唤。
那时候的天空,是蓝色的。
跟孩子们在一起,时间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间,日头已经偏西。
“孩子们!回家喽!”老陈大手一挥,孩子们迅速排好队,两人一行,往山下走去。
“陈医生,真是谢谢您啊,讲得这么细心。”瑾萱说道。
“哪里哪里,是我要谢谢孩子们,没有他们的话,我这手祖传的玩意,也找不到传人呐。”老陈兴高采烈,花白的头发,都跟着他欢笑。
满山绿树成荫,偶尔有几片小花,待到山花烂漫时,必是一番繁荣的景象。
如眼前的孩子们。
回到孤儿院时,孩子们正在食堂里吃点心。黑电趴在篮球架底下晒太阳,听到瑾萱来了,摇摇尾巴迎上前来。
“呀!好大一条狗。”黑电威武的模样,把老陈和孩子们吓了一跳。
“孩子们别怕,它是黑电,不咬人。”幸亏瑾萱及时喊住。
陪着孩子们疯了一下午,黑电也有些累了,它有专门的狗粮,不吃阿姨给的食物。
闹闹早已和孩子们打成一片,食堂里热气腾腾,烧饭的阿姨们忙得热火朝天。
五十多个孩子的伙食,准备起来也得花费不少功夫。
为了节约开支,院里的蔬菜都是涛姐带着孩子们自己种的。还养了鸡鸭,平时的伙食是一三五吃素,二四六日开荤。
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涛姐不愧是治家的能手。
“同学们!赶紧洗手吃饭,今天吃大排骨哦!”阿姨们见老陈他们回来,跑到食堂门口扯着大嗓门喊道。
“哦哦哦!吃大排骨喽!”孩子们把背上的小铲刀小篓子放好,洗了手蹦蹦跳跳地走进餐厅。
闹闹也端着盘子,静候排骨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