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孩子的神色形态来看,内脏早已先天病变,“视其外应,以知其内脏,则知所病矣。”
没日没夜,整整想了半个多月,抱着试一试的念头,荣轩往临海陈府而去。
都是陈家后人,哪能绝情如此?虽然二人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作为大哥,也不能为难到孩子的身上。
临海街上人来人往,荣轩外出十五载,早已从少年长成壮年,相貌发生变化,路人皆不认识。
黑漆对开大门一如往常般沉寂,两只瑞兽铜环仍然那么威武肃穆。
“砰砰砰”举步踏上青石台阶,扣打门环。
“谁。”院内响起脚步声,一个懒懒的声音低低地问道。荣轩听得出来,那是芸儿的声音。
“砰砰砰”实在不知道跟女儿说些什么,只能继续敲门。
“吱呀”一声,半扇木门打开,芸儿双目红肿地出现在父亲面前。
“芸儿。”荣轩挤出一脸笑容,低声下气地喊道。
“滚!你来干什么?”芸儿毫不留情,大声骂道。
“你!你你!怎能对父亲如此说话?”终究是亲生的父亲,虽然从小到大接触不多,天地君亲师,怎么可以破坏纲常?
陈门家教极严,竟然生出这么忤逆的女儿?
“你什么你?我家跟你没半毛钱关系!”芸儿猛地一推大门,想把父亲阻于门外。
“混账东西!父精母血!你个孽子!”荣轩火冒三丈,一把将木门推开,扬手朝芸儿掴去。
“啪!”的一声脆响,女儿的脸上留下无根指印。
“哼!”芸儿狠狠瞪了父亲一眼,转身朝屋内跑去。
举步投足,但见满堂缟素,荣轩的心脏猛然一揪。怎么会这样?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撑过?
好不容易想出一条险招,或许可以救孩子一命。
“大哥。”子涵扶着琴儿从里屋出来。
南琴脸色蜡黄,整个人干瘪消瘦,两只眼睛高高地肿起,在丈夫的搀扶之下,对着荣轩深施一礼。
“孩…”荣轩指着堂屋内的黑色镜框,刚说出一个“孩”字,猛然看到芸儿冲了出来。
“还给你!从此互不相欠!”芸儿右手一甩,一只血淋淋的东西奔着他的面门飞来。
“啪”荣轩一把接住,摊开手掌一看,是一截断指!
“芸儿!你!你你!”荣轩一脸煞白,这可是他的亲生女儿。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芸儿!”子涵放开妻子,一把将芸儿搂到怀里,拼命捏住她的手指,用衣袖给她止血。
琴儿一下子瘫倒在地,竖起一只胳膊,却又无力地滑落到地上。
“滚!他日再见,便是仇人!”芸儿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一把推开子涵,用断了手指的手,指着父亲说道。
“你!你你你你!…啊呀呀!痛煞我也!”荣轩指着女儿,接连喊了几个“你”字,“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在地上连着转了几个圈子,猛地一跺脚,转身冲出陈府。
“哐当当!”木门撞击的声音把子涵的喊叫声关在屋内。
荣轩发了疯似的奔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浑身疲软,才像烂泥一样在墙角边瘫作一团。
“呱啊”“呱啊”一阵老鸦的叫声唤醒荣轩,缓缓睁开眼睛,只看到昏暗的天空。
细雨如针,从阴沉沉的空中疾坠下来,扎在他的身上,犹如穿心的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