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人立于场间。
唐长老恍恍惚惚。
他想:杀了吧,杀了这个人吧。
他扬起铁棒,一道冰冷的声音钻入心底。
“放肆!”
白衣女子端坐于莲台之上,手持净瓶,宝相庄严。
唐长老张了张嘴。
白衣女子:不认得我?
唐长老神色怅然。
观音喝道:取经十四年,为何没有你魂魄的气息?这十四年,玄奘,这十四年,你究竟去了何处?!
唐长老转身望了望小和尚的尸体,又看了看观音。
猛地跪伏到地。
观音摇头:她本就为妖,私入九州已属大罪,如今更是铸下诸多杀孽,我救不了她,你若证得大道,或能为她争取一线生机。
顿了顿,菩萨低眉,轻声道:“迟来的西行之路,玄奘,你还愿去走吗?”
……
多年以后。
有白衣僧人自东土而来。
身牵白马,一路西行走到一处五指形状的山。
他走得很轻,但依然惊醒了山下的猴子。
那猴子有一双金灿灿的眸子,凝视白衣秃驴。
猴子:说好的五百年,五百年后又十年,十年后又十年,这都五百二十年了,老秃驴,你迷路了啊?
唐长老蹒跚爬到山顶,掀下那张佛偈。
猴子跃出五行山,抖落身上的灰泥,又注视唐长老。
他不喜欢这个僧人,这僧人眼神中有种很深的情绪,像是一往而深。
没来由的,猴子打了一个冷战,一脸防备看着唐长老,怒声喝道:“呔,贼秃,菩萨只是让俺老孙送你去西天取经,你若是敢有别的想法,别怪老孙手下铁棒不留情面!”
他忽然就笑了,大笑起来,双手合十轻声道:“放心,贫僧没那爱好!更何况你是公的,也不是狐狸!”
猴子抓耳挠腮。
这笑也太难听了,像是叹息。
猴子扛起铁棒,龇牙道:既然如此,取经是吧?那就走着!
猴子架起筋斗云,带头走出一截路。
唐长老却依然立于原地,静静看着他。
猴子:发什么呆?
唐长老:想起了一个人。
猴子嘟囔道:谁?
唐长老笑起来,他紧了紧背上的行囊,包裹里有半根生锈的铁棒和一个铁箍。
唐长老:很久以前,我还有个徒弟,她,也叫悟空。
迟疑半响,唐长老又轻声道:似乎,她应该还有一个名字的。
九州之西有无垠大漠,大漠往西有国名青丘。
青丘有狐名红袖。
红袖,玄装。
玄装,悟空。
如此,安好。
那一年,有一白衣僧人身骑马出长安。
西行万里,日夜颂佛。
只为归来时再换你能红袖添香,此生再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