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宫宴的热闹仍在延续，露台旁的桂树下，几盏琉璃灯悬在枝头，暖光透过花瓣洒下，落得满地碎金。沈兮兮捧着一盏温热的杏仁酪，正躲在角落看舞姬跳舞，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几道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像细小的针，轻轻扎在心上。

“你看那沈姑娘，听说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能住在宣城王府已是天大的福气，竟还敢跟着王爷入宫赴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说话的是兵部尚书家的夫人，语气里满是轻蔑。

旁边的李御史夫人连忙附和：“可不是嘛！宣城王是什么身份？那是陛下亲封的王爷，文武双全，容貌俊朗，多少名门闺秀都盼着能嫁给他。这沈姑娘无家世无才情，哪里配得上王爷？我看啊，王爷也就是一时新鲜，迟早会腻的。”

她们的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让沈兮兮听得清清楚楚。她捏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指尖泛白，眼眶也悄悄红了。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也明白外界对她与谢墨寒的关系有诸多揣测，可被人这般当众贬低，心里还是像被灌了冷水，又凉又疼。

她强忍着委屈，转身想悄悄离开，却迎面撞上了刚走过来的谢墨寒。他身着玄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面色比平日里更显冷沉，显然是听到了方才的议论。

“王爷……”沈兮兮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怕看到他眼中的认同，怕他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谢墨寒却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瞬间驱散了她心底的几分寒意。他转头看向那两位夫人，眼神锐利如刀，语气冷得像寒冬的风：“两位夫人倒是清闲，不去欣赏歌舞，反倒在这里嚼人舌根。”

兵部尚书夫人和李御史夫人没想到谢墨寒会突然出现，还听到了她们的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们连忙屈膝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慌乱：“臣妇……臣妇只是随口说说，没有别的意思，还望王爷恕罪。”

“随口说说？”谢墨寒冷笑一声，握着沈兮兮的手紧了紧，语气愈发强硬，“本王的人，也是你们能随意议论的？沈兮兮是本王亲自带回王府的，她的身份，由本王说了算。至于配不配，轮不到外人置喙！”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原本喧闹的角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有惊讶，有好奇，也有敬畏。

兵部尚书夫人脸色更白了，连忙磕头道歉：“王爷息怒，臣妇知错了，臣妇再也不敢了！”

李御史夫人也跟着磕头，声音颤抖：“求王爷饶过我们这一次吧，我们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谢墨寒却没打算轻易放过她们，目光扫过两人，语气冰冷：“今日是宫宴，本王不想扫了陛下的兴致，但若再有下次，休怪本王不客气！还不快滚！”

“是是是，臣妇这就走！”两位夫人连忙起身，狼狈地逃离了这里。

周围的人见谢墨寒动了真怒，也不敢再多看，纷纷收回目光，假装继续欣赏歌舞，可眼底的震惊却藏不住——谁都知道宣城王性子冷硬，却从未见他为了一个女子这般动怒，还当众维护，看来这沈姑娘在他心里，确实有着不一样的分量。

谢墨寒转头看向沈兮兮，脸上的冷意瞬间消散，语气也柔和下来：“别怕，有本王在，没人敢再欺负你。”

沈兮兮抬起头，眼眶通红，却忍着没掉眼泪。她看着谢墨寒眼底的关切与维护，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暖意。她想起以前在王府，他总是嘴硬心软，看似对她漠不关心，却总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想起他为她移栽海棠树，为她寻爱吃的蜜饯，为她守在床边喂药……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早已把她护在了身后。

“王爷……”她张了张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她们说的是真的，我没有家世，没有才情，确实……配不上你。”

“胡说。”谢墨寒打断她，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指尖的温度让她心头一颤，“在本王眼里，你比那些空有家世却满身算计的女子好上千倍万倍。你的天真，你的善良，你的鲜活，都是她们没有的。再说，配不配，从来不是由家世才情决定的，而是由本王的心决定的。”

这番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涌入沈兮兮的心底。她看着谢墨寒认真的眼神，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这一次，不是委屈，而是感动。

谢墨寒见她哭了，顿时慌了手脚，笨拙地伸手想为她擦眼泪，却又怕弄疼她，只能僵在半空：“你别哭啊，是不是本王刚才说话太凶了？还是你还在生气？”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模样，沈兮兮忍不住破涕为笑，伸手擦了擦眼泪：“我没有生气，我就是……就是觉得很开心。”

谢墨寒松了口气，嘴角也悄悄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开心就好。走，带你去吃些好吃的，刚才那杏仁酪，看你没吃几口。”

他牵着她的手，往宴席的方向走去。沈兮兮跟在他身边，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的情愫像藤蔓一样，悄悄蔓延开来。她抬头看向谢墨寒的侧脸，灯光下，他的轮廓依旧冷硬，可眼底的温柔却藏不住。她忽然觉得，或许自己并不是配不上他，或许在他心里，自己早已是那个特殊的存在。

两人走到宴席旁，萧景渊正坐在主位上，见他们过来，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墨寒，方才的事，朕都知道了。你倒是护得紧。”

谢墨寒牵着沈兮兮的手，走到萧景渊面前，屈膝行礼：“陛下恕罪，臣方才一时冲动，扰了宫宴的兴致。”

“无妨。”萧景渊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沈兮兮身上，语气温和，“沈姑娘，你别怕，有墨寒护着你，往后在宫里，没人敢再欺负你。”

沈兮兮连忙屈膝行礼：“谢陛下关怀。”

谢慕白也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谢墨寒的肩膀：“没想到啊，你也有这么护着人的一天。以前是谁说，这辈子都不会为女子动心的？”

谢墨寒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只是握着沈兮兮的手更紧了些。沈兮兮坐在谢墨寒身边，看着他与萧景渊、谢慕白谈笑风生，心里的暖意一点点加深。她知道，谢墨寒今日的维护，不仅是为了她，更是向所有人宣告了她的地位。而他的心意，也在这一次次的维护与关怀中，渐渐清晰。

宴席接近尾声，谢墨寒牵着沈兮兮的手，准备离开皇宫。走到宫门口时，沈兮兮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谢墨寒，眼神里带着几分认真：“王爷，今日……谢谢你。”

谢墨寒低头看着她，眼底满是温柔：“跟本王，不必说谢谢。”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兮兮，你……明白本王的心意吗？”

沈兮兮的脸颊瞬间泛红，心跳也骤然加快。她看着谢墨寒期待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我明白。”

得到肯定的答案，谢墨寒的眼底瞬间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星光。他伸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声音温柔：“那就好。往后的日子，本王会一直护着你，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

沈兮兮靠在谢墨寒的怀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心里的不安与疑惑渐渐消散，只剩下满满的欢喜。她知道，从谢墨寒当众维护她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而这份始于拌嘴的缘分，也终将在往后的日子里，开出最甜蜜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