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王先醒了过来。
她去瞧柱子旁边的师弟,发现他今日穿的是隐鸢阁的旧衣,头上带着一根木竹簪子。
——穿的很素。
和隐鸢阁那些不怎么出世的仙人也差不多,垂下眼睛睡觉的时候,冷意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只留下如水的温和。
但是水流也可以化成最锋利的刀锋。
明明很惫懒的人,却懂的最多,会的最多。
隐鸢阁一年,钟遇大部分时候带着幂篱,抱着冠军剑。
他似乎纯天然的知晓很多事情。
广陵王想着事,她在隐鸢阁也见过不少奇异,但是有些东西的确不是奇异便可以说的通的。
要是说,师弟有什么最奇特的……那便是他的眼睛。
——瞧着师弟温润的样子,广陵王可不想要试一试钟遇手中的剑到底有多锋利。
不过袖子里面到底怎么藏那么多东西啊?
广陵王去摸钟遇的袖子。
嗯……摸到了烟斗,还有应该是匕首的东西,软剑在哪儿?
诶,一个小盒子。
“师兄。”
钟遇无奈的睁开眼睛。
那双宛如碎冰的眸子就对上她的眼睛,“别摸了。不是所有的东西全藏袖子里面的。
他靠在回廊的柱子上,一身雪白。
春日的阳光撒下来,暖洋洋的撒在他边上,脸上。
脖颈缠绕的绷带好似又让他多了些脆弱。
“师弟你头发怎么白的?”广陵王嘿嘿了一声,转移话题。
“愁的。”钟遇说起来,“很早之前就已经有白发了,衰败的厉害,去辟雍之前又知道了些事,受不住,等到爬起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师弟和阿简是双生子吗?”广陵王想起容貌极其相似,年纪也极其相似的两人。
“是。”钟遇提起唐简便笑了起来,温和一片,“不过年少分离,我们两人过的都不如何,后来相认,又聚少离多。”
“风里来雨里去的,各有各的。”钟遇说,“只希她有一安身之处,其余的……为道而死,何叹之?”
“不会可惜吗?”广陵王问。
“为什么要可惜呢?”钟遇说出的话却包涵凌厉杀意,“死于她的道并无不可,而作为长兄,杀了杀她的人,也无不可。”
广陵王感慨道,“真好啊。”
“好吗?”钟遇失笑了,“要是好的话,知道各自安好,就是最好了。我会护着她,但是我不能折断她的羽翼,但我也绝对无法接受她的死亡。”
“如有选择,宁可我死,不可她亡。”他笑起来,那笑摒弃了温和,反而如同剑锋出鞘的惊险寒光。
“殿下。”钟遇靠在回廊柱子上,他说,“阿简并非我,我也并非她。只不过阿简有些凶,殿下见着,还需多担当一些了。”
广陵王不以为意。
——能有多凶,看着那张和师弟一样的脸,瞧着也不是多凶的人。
结果回洛阳的路上便见着了。
——师弟,你语焉不详!知道你对亲近的人滤镜大,但是这已经不是一点凶残了!这是十分凶残啊!!!